第207章 歸途(上)(1 / 2)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走了,該回去了,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去嗎?所以從今天開始,請不要再試圖尋找我。”當山區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山洞的時候,經曆了一場漫長迷夢的項寧豁然驚醒,一個魚躍跳了起來,披在身上的衣衫掉在了地上,項寧還來不及撿起來,便看到了這行在晨曦的光芒下泛著金色光芒的文字,卻是讓項寧百感交集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

想起在沉睡之前走火入魔之時生死不得的經曆,還有與突厥塔格顛鸞倒鳳中對她造成的無法彌補的傷害,隻覺得追悔莫及。

本想要就這麼不顧一切追過去找到她,哪怕是說幾句話也好。再次默念了一句少女留下的話,項寧終究還是無力的放棄了自己心中這個衝動的想法。就算自己追到了突厥族中找到了她,然後跟她說“你為了我獻身,所以我要對你負責。”諸如此類的話,那最終的結果恐怕不是被突厥的那些青年才俊給撕成碎片,便是在突厥塔格尷尬之後惱羞成怒的將自己硬生生的從方城中趕出來。

“冬天,冬天過去了就是春天了,似乎應該回去了。”望著遠處風停雪止後一片寧靜的雪原,叉著腰筆直的站在洞外的項寧算著日子喃喃的說道。到了春天他們這些宗室世家子弟們就已經滿打滿算的在欽察接受深造曆練達到兩年的時間了,按照自大楚立國之後的慣例,曆練兩年之後他們就回回到長安,項寧可不想在錯過了世家子弟集體返回的時間,一個人跨越萬裏之遙返回中州去。

想到回去,自然而然的眼前便出現了一身白衣宛若仙子般的戀人,隨後雲滄等人的拿幾張熟悉的麵孔也一一閃過他的眼前,幾乎有半年時間未見了,他們過得好嗎?

想到這裏,項寧再按捺不住要回去的想法,於是想要按照數日之前的依稀記憶原路返回,以便能夠找到被自己帶出來的項它和項勝這兩個來自秘境無家可歸的青年。剛剛跨開步子,便察覺到些許不對,發現自己身上空落落的,這才意識到此時他正‘毫無廉恥之心’的赤條條的站在雪地中,幸虧這無名山穀之中此時暫無人煙,否則怕是無論男女都會指著他的鼻子大喊一聲:“流氓!神經病!”

項寧再是現代人開放的思想,也不可能赤身裸體的在野地之上奔跑,可是他自己的衣物早就化成了灰燼,而這滿是雪地的山穀除了雲佳留下的一件外衫之外,就再無絲毫的皮毛或者布匹一類的東西可供穿上遮掩,而這樣的季節項寧也不可能輕易的抓到一隻獵物扒皮現做衣服。想了半天,在毫無頭緒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山洞之內被隨意的扔在一邊的大布袋,此袋乃是先前在趙王項霸的秘洞中所得,一直背在他的身上。

似乎想起了袋子中的什物能夠對目前的自己有幫助,項寧走過去撿起了黑黝黝的袋子,入手依然極為的沉重,顯然這和麻袋的大小有的一拚的袋子顯然放了不少東西,並且材質極為特殊,先前背在他身上的時候並沒有隨同項寧的衣物一起被化成灰燼,顯示出其水火不侵的屬性。

項寧打開袋子,如同變戲法般從其中拿出了一件鎧甲般的物事。等到他摸摸索索的穿戴整齊,方才看出這是一件極為罕見的烏金龍鱗甲,這件甲衣乃是與天龍破城戟一般,是昔年霸王項羽所用之物,同樣是上古名器,為曆代破軍所傳承之物,此刻卻被項寧拿來當作遮掩的衣服穿,若是曆代破軍泉下有知,恐怕包括霸王項羽在內各個會從九泉之下跳出來,非要打得他一個七竅生煙,乖乖的認祖歸宗承認錯誤為止。

當然那些名義上的祖先並沒有跳出來,因此項寧也就毫無認錯的態度,反而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赤身裸體穿著一身鎧甲的自己,自覺自己頂盔灌甲的樣子依舊是那麼的帥氣,啊不,這次換了一身囂張的烏金龍鱗甲,應該是更為帥氣才是。

“衣服”既然已經找到了,出發的時候也就該到了。項寧渾身一震,讓身上的鎧甲發出了一陣悅耳的摩擦聲,挺胸抬頭,雄赳赳氣昂昂的背起黑黝黝的百寶囊,跨開大步狂奔而去。

……

雪後的初晨,經過打鬥之後的小木屋依舊堅強的挺著自己殘破的身子坐落在密林的旁邊。木屋之後,卻已經起了兩座石頭堆砌的新墳,旭烈兀高高大大的一個人,卻是跪在地上將頭臉埋在了雪地之中,空寂的木屋旁時不時的能夠聽到幾聲無法壓抑的哭聲。

當幾日之前那場莫名其妙的廝殺之後,旭烈兀便從自己已成殘骸的家中挖出了妻兒的屍體,親手給死不瞑目的妻兒閉上了眼睛,這位出自殘酷競爭的生存環境之中的北海蠻人,依然無法忍受自己心中的傷痛。數年時間,這位出身高貴的蠻人王子卻經曆了兩次失去了自己家人的傷悲,當前一刻還是活生生的溫柔妻子和調皮的兒子變成了僵硬的屍體躺在了自己的麵前,旭烈兀便無法控製住自己沉浸在了這人間悲劇之中。

高大的蠻人在悲痛的哭泣,卻讓站在他旁邊的項它和項勝手足無措,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還沒等兩人想出一個能夠勸慰對方的好方法,將自己埋在雪中哭泣的旭烈兀忽然刷的一下挺直了腰杆,筆直的跪坐了起來,滿是積雪的臉上猶自掛著已經一道道變成了冰屑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