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欽察草原的很多地方還是千裏冰封,一片雪國的時候,雄踞草原的羽族之都項城已經逐漸的熱鬧起來。
城門於卯時啟開後,商旅士民爭相出入城門,一時車馬喧逐,鬧哄哄一片。
羽族在草原之上休養生息六百年,將項城由一片豐茂原始的水草地一磚一瓦的發展成龐大帝國的四大中心之一,比任何城市都要繁華緊張。
項城雖是東大陸極西北的草原城市,可在雄渾古樸之中,中州的那些煙花繁盛之氣也是絲毫不少,這裏同樣有腰纏萬貫的富商公子,世家貴族子弟,也有自命文采風流的名士才子,擊劍任俠浪蕩俠子、草原勇士。中原的遊學之士和異族各國的豪俠之士在這裏可以同時體會到異域的風情景色。
城內市集街肆,滿布其間,其中又以仿照中州格局的東西兩市最是興旺,這個時節,進城的人還不是很多,街巷之間也不會顯得很擠,往往這個時候,那些不怕寒冷青春活力的太學子弟便會乘著這個時候出來遊玩。
然而,太學之中,卻有這樣一群世家子弟,他們不再流連於熱鬧的街巷,不再進行著閑暇之時的玩笑和玩鬧,隻要一有空,他們便會騎著自己的戰馬跑出城來,一個個望著城外的官道和遠方的草原,無論男女都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
這不,城門剛剛啟開沒有多久,項城東麵便有數騎戰馬馳出,很快便來到城門左近一座因築城之時遺留下的小山崗,站在高處,也是希望能看的遠些。
當先一名女子身著素白武士勁裝,英姿颯爽,自有一股動人的美麗,然而其年紀輕輕如畫的眉目之間卻總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濃濃憂愁,雖令這少女平添幾分西施皺眉之時的美態,卻很明顯與她本身的氣質不是那麼的融洽。
“楓葉千枝複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馬上的女子忽然悠悠念道,表達著自己盼人不至,一述相思之情。已經有半年得不到他的消息了,他還好嗎?是否已經不再這個世上了?想起那些可怕的殺手,沈雨彤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一滴清淚不知不覺淌下。
“真不知道那小子交到了什麼好運,讓你能夠每日都為他流淚。有如此紅顏知己,看來他就算死了也舍不得去鬼門關,肯定要回來找你的。”馬嘶聲中,男子以昔日伴當慣常的戲謔語氣安慰著這個每日總要為心上人流下些許眼淚的女子。
“我也相信他是不會死的。”看到少女反而轉頭看向自己,一向冷靜少語的霍家神箭少年鎮定的答道,雖然他心中的信心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有十足把握,但仍想要盡量保持鎮定以安慰少女。
三人並絡立在山崗之上,往東遠遠眺望,項城外的官道一直向前蜿蜒伸展,在雪後初晨的燦爛光輝下,遠處極左近不斷的有車馬商隊趕來,人聲鼎沸笑臉洋溢之中充滿著活躍積極的動態美,讓人見到了頓時充滿了對生活的美好希望。
這冬季城外熱火朝天的景象,無形中讓三人心中或多或少存在的擔憂減少了幾分,可想起半年來日日夜夜的期盼中少年的渺無音訊,心中方才湧起的一分信心和希望頓時煙消雲散,心中的擔憂卻是更增了一分。自半年之前的那一場記憶猶新的慘禍之後,沈雨彤雲滄等人死裏逃生之後,陸續回到了項城,隻要空閑的時候他們便會分散到項城的各個方向上等待救了他們所有人性命的少年,可是半年的時間過去了,無論他們如何等待,無論城中派出了多少人出去尋找,可在遼闊的草原之中要尋找一個音訊全無的人,終究比大海撈針還要難。
遠處遠遠的傳來了號角聲,三人極目遠眺,望著漸漸馳來地紫衣信使,心中又湧起了幾分期待。如今四方並沒有戰事發生,紫衣信使傳遞的都是各城之間定期傳遞的信息,此刻其中自然也包括了他們所關注的少年的消息。
信使疾馳而過,在三人期待的目光之中,信使仿佛早已習慣這樣的風景線,通過號角之聲和手上的手勢傳遞著令人再次泄氣的消息。
“一月了,還有兩個月時間。”霍驃疾忽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可三人卻都知道這話的意思。每一次當得到失望的消息的時候,甚至每一天,他們都在算著剩下來的日子。
大陸曆418年的三月,就是來自中州的宗室世家子弟結束曆練的兩年時光,返回中州的日期,而如今已經是一月了。出發返回中州的日子是無可更改的,因為這是曆代所傳下來的祖訓,一百多年前的那一天,就是羽族人誓師出發,一路征伐最終攻入中州的日子。不管有沒有尋找到已經失蹤了半年的項寧,他們都必須出發返回。可這些由中州來的世家子弟們,在兩年的時光之中早就將項寧當成了他們的兄弟,他們的至交,更何況少年一次次的將他們從困境之中帶出來,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想獨自丟下項寧,帶著對少年的牽掛離開欽察。尤其是,那個早已將少年的身影深埋在心間的沈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