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錢老大人。”對方無視自己,可項寧卻不打算就此沉寂,“這件事情,我不同意。李大人沒有資格擔任這個暫代鎮撫使,所以恕小子無法同意老大人的建議。”
錢世梅雙目如注,緊盯著麵前沉默的魏亭。他那雙曾經看透過無數人的毒辣眼睛,此刻卻發現魏亭的態度有些不同,魏亭現在表現出來的不是平常那種在麵對自己催逼之時無奈的遊移不定的沉默,倒更像是故意為之的拿捏態度。
他是什麼人,浸淫官場紛爭這麼多年,他又怎會看不出來,隨著項寧這個過分年輕的指揮使降臨,錦衣衛內的風向似乎已經開始要發生某些對他來說非常不利的勢頭了。
曾幾何時,他魏亭也敢拿捏自己這個資格最老的老前輩來了,也敢不答應自己提出的要求了,真是反了他的天。這時他正好聽到旁邊項寧反對自己的話,頓時怒氣上湧。
“項大人,你雖然是指揮使,可是某些祖宗前輩定下來的規矩也不是你能夠隨便破壞的。萬大人的空缺本就應該讓他的副使李大人暫代,你這樣隨意指手劃腳的未免有些不妥吧!就算是李大人不合適,那也應該與張大人和老夫這些前輩商量商量才好吧,錦衣衛百五十年來可還未曾出現過獨斷專行的指揮使。”雖然錢世梅為了保持自己的修養盡量忍住怒氣,但說話已經極為不客氣。
“好一個祖宗的規矩。”項寧脾氣一上來,亦是冷哼一聲,對這厚著老臉倚老賣老的錢世梅毫不買賬,“錢老大人,恕小子說句不敬的話。在場的眾位大人,甚至外麵那些錦衣衛的兄弟們,誰都可以跟小子講規矩,講祖製,可是就是你錢老大人沒這個資格。”
“什麼,你說什麼,你竟然敢這麼跟老夫說話。”錢世梅再次被氣得全身顫抖,伸出顫抖的手指指著項寧怒斥道,“老夫為帝國出生入死,建立功勳的時候,你爹都還沒出生呢,你這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子有什麼資格來指責老夫。”
“錢老大人開口規矩,閉口祖製,那後輩小子也就隻好和老大人來論倫這祖製了。”麵對錢世梅憤怒之下的指責,項寧卻毫不在意,隻是以平淡的口氣說道:“老大人管至正四品指揮僉事,本該管轄本衛所法紀、軍紀、編製和裝備等內務之事,可是這十幾年來,據我的了解,老大人卻處處插手本該屬於魏亭大人的詔獄、情報和行動等要務,讓魏大人處處束手束腳,受到不應該出現的幹預,敢問老大人,對上官的事務指手劃腳,這也是錦衣衛的祖製教你這麼做的嗎?”
“小子你別胡說。老夫,老夫隻是看到魏亭和張軒鬆兩位同知大人事務繁忙,又常常因為經驗之上的不足而對某些事情處理乏策,老夫這才不顧自己年事已高,勞心勞力的幫這兩位後輩大人處理一些事務,提出一些建議,難道老夫這樣也做的不對嗎?”說到這裏,錢世梅忽然手指蒼天,捶胸頓足的說道:“天啊,陛下啊,老夫這些年為了錦衣衛的壯大,為了帝朝密探之務的完善和強大,殫精竭慮,勞心勞神,弄得滿身是病,卻最終沒人能夠理解老夫的苦衷啊!如今,如今還要被一個後輩的小子指責,這真是天理何在,道義何在?”
說到後來,錢世梅已經一把鼻涕,一把老淚的悲聲嘶吼著,就像是一個為子女奉獻了一聲,卻最終遭到子女拋棄,受盡了天下間最為委屈之事的老者一樣。若在場的人不知道他以前所做過的事,恐怕誰都會生出同情之心來,紛紛要指責項寧這個不懂尊老敬老的無知小子來。
“是啊,是啊,老大人這些年殫精竭慮,處處為錦衣衛著想,弄得頭發都白了,牙齒也掉了好幾顆,寧郡王,項大人,您可千萬不能這麼說老大人啊!”李世友等人唯恐天下不亂,紛紛在旁插言,“你看老大人多麼委屈啊,大人還是快向老大人道歉吧,要不然可是會寒了我們下麵人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