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花白的眉毛擰在了一起,一隻滿是皺紋的右手也緊緊的捏起了下巴——顯然,老人也在艱難的思考著。
最後,老人終於歎了口氣:“容我再想想……”
再想想?克裏格笑了起來——怕是他做不了主,得和別的長老商量吧:“嗯,不急——老人家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我就在這等著。不過還是快點想,說不準迪德人打過來了。”
老人眯起眼睛看著克裏格,之後終於搖搖頭,在護衛的陪伴下轉身走開了。
當夜色降臨的時候,克裏格便讓人在路邊紮下營帳,而山民們即不幫忙,也不阻止,隻是圍著的人減少了很多,不知去哪裏了。
又過了一會,滿山的火把便點了起來。在舉著火把的護衛的陪同下,七個老人出現在克裏格的視野裏,卻離了足足二百步。
一個山民舉著火把跑了過來:“那個娃娃,長老們叫你過去說事。”
“我和你一起去。”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桑格斯一臉警惕的看著傳信的山民,將手按到了刀柄上。
桑格爾雛鷹的首領笑著輕輕一鞭子抽在桑格斯身上:“打得過我,便同去。”
獵隊裏的第二刀手瞪了下眼,張了張嘴,悻悻的退下去了,卻悄悄的叫了人翻身上了馬,又通知了加西亞戒備——若是山民有部隊,桑格斯可以帶人衝鋒,加西亞則以箭矢支援。
克裏格無謂的笑笑,望向了一直陪在他身邊,不是不停眨眼就是轉眼珠的紮卡夫:“你同我去。”
紮卡夫驚訝的看著這娃娃——此去談判,他獨去便罷了,卻叫上自己——自己並不是他那一邊的啊!
然而,山民想了想,還是跟著一起去了。這筆生意說起來終歸算是自己牽線,若是不去,怕失了好處。
兩個人一同沿著大路走到了長老們聚集的地方——七個老人分開站了,各自離開段距離,又有護衛貼身保護——若是克裏格心懷不軌,暴起傷人,卻也最多殺傷一兩名長老罷了。
“你要立約,若聽你令,助你得了那堡子,西邊肥田,我們耕種?”這一次,發話的卻不是之前和他談話的長老,而是另一個。
克裏格點了點頭:“既聽我令,便是我的人,自然少不得好處。”
然而,老人卻搖了搖頭:“莫含糊,莫含糊——說細些。你怎奪堡子,我們得啥好處?”
克裏格便在心裏笑了一下——這老人做事畢竟穩妥得多——然而真要說細,他一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諾裏克人時,你們如何?”
老人皺起了眉頭,思索起來,最後還是決定照實說:“若繳稅時,什一歸皇帝,什一歸帝國,什一歸軍區,什一歸教會,什一歸元老。若征丁時,或十丁抽一,或五丁抽一。且不許我們離了山區,不許我們在山外有地產。”
這話聽得克裏格頓時驚愕起來——照這麼說,諾裏克人限製他們不許離開山區發展,還要他們上繳一半的所得——這群山民居然能忍到現在才造反,也真夠難得的:“怎不早反了?”
老人苦笑了下:“嘿,早反過。但沒糧——他們封了山口,不進米糧,便熬不住,隻得降了……”
克裏格便也跟著苦笑起來——任你再大誌氣,再大本事,餓著肚子也隻能低頭。
“你應我們了肥田,便不怕我們反了?”這話一出口,老人的眼神便頓時銳利起來,周圍的幾名長老也緊張了起來。
然而,這等將山民命脈放手的行為,對克裏格來說卻是完全不必擔心的:“嘿,諾裏克人防你們如大敵,反他們是應該。我若待你們如大敵,反我也是應該;我若視你們為自家弟兄,反我做甚?”
幾名老人頓時瞪大了眼睛,緊緊的盯著克裏格不放。
“畢竟不是諾裏克人——你莫忘了今日這話。”
看到老人那緊張和鄭重的樣子,克裏格不禁可憐起這些山民來:“絕不忘——若覺我不公,便說——咱們理論。若有事不明,便問——咱們講清。我對,便依我;我錯,我便改。”
老人仍舊緊緊的盯著克裏格:“莫隻空話——且說細些。”
這些剽悍而可憐的山民已經是他的人了。這麼想著,克裏格便滿意的笑了起來:“我們便立個約,鷹神為證——那要塞,我先斷他外援,激他出戰,引他入伏——反複幾次,內裏便沒了多少人。再同北海人、諾裏克人一並強攻——血是必流的,但得最少。”
幾個老人互相看了看,之後紛紛點了下頭——特拉波要塞他們都是知道的——若這娃娃說有什麼妙計能不流血便拿下要塞,那他們就可以直接砍了這娃娃動手搶劫了。
然而,一個老人皺起了眉:“同諾裏克人一道?”
盡管知道山民們不喜歡諾裏克人,克裏格仍毫不遲疑的點頭:“便我們,並北海人,拿不下那堡子,拿下也護不住——這事還得和諾裏克人交道。我們一並拿回堡子,堡子給我。”
這下,老人們紛紛遲疑起來:“若不給,怎料理?”
克裏格笑了起來:“我們先說好,後奪堡。拿下後,咱們占內層——諾裏克若反悔,便獻了迪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