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桑格爾七十二部近百萬大軍已行至卡利古拉山北口,過了卡利古拉山南口再行上十天,便可直殺進新諾裏克城。帝國皇帝一麵任命了年輕的將領路休斯為禁軍統帥,組織老兵準備迎敵,一麵派了特使前往特羅布地區征兵,一麵派了特使前往邊疆召集軍團回援。
然而,特羅布人竟因了帝國的新敗和遭災,認定了帝國即將滅亡而拒絕響應征召。甚至,當帝國特使提出交涉時,帶著幸災樂禍的情緒,特羅布人開始嘲笑和侮辱起特使來。那特使也是個狠辣的,白天裏當麵裝出一副懦弱畏怯的樣子,任特羅布人朝他謾罵、吐口水,並毫不反抗的被打出了聚落。而到了晚上,那特使便獨自提了寶劍,將特羅布十三寨的長老及親屬護衛一並殺了個幹淨,又提了長老們的頭顱,壘在了特羅布人祭祀山神的祭壇上,獨自提了劍等天亮。
“嘿,好漢子。”聽到這,克裏格也不由得神往的用馬鞭輕輕抽了下左手心,有皺起眉:“隻不爽利——若是我,白天便拔刀殺個利索的。”
提圖斯詫異的看了克裏格一眼——在看到克裏格帶了上百名特羅布山民後,他便開始猶豫要不要殺掉這個蠻人頭子之後偷偷落跑了——按道理,這個已經和帝國敵人站到一起的陌生人,也應該算是帝國的敵人了。然而,這人現在卻似乎站在帝國一邊,一副同仇敵愾的樣子。
又想了想,提圖斯微微搖了搖頭:“如果隻是為了出氣,當場拔刀殺人也沒什麼。但是那位特使,是負有使命的——他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從特羅布山區帶回一支用於防衛首都的軍隊。按照計劃,他會在祭壇上等山民們來——沒了長老,山民們就是一盤散沙,多半可以被說服。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看到他和他身邊的頭顱堆後,暴怒的山民不顧了‘神聖之地不得殺人’的傳統,一擁而上把他殺了。”
“嘿……”克裏格抓了抓頭發,歎息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為了使命而能任人侮辱,又全不懼死亡——不懼死亡,克裏格自問沒問題,但是任人侮辱嘛……
沉默了會,克裏格第一次關注起一個異族人來:“那特使定不是個無名的?”
提圖斯的表情突然便得很認真:“他的仆從將這事傳回了帝國,帝國史官記下了他的名諱——奧路斯·尼科米庫斯·艾瑞西比烏斯。”
克裏格眯起眼睛,看著提圖斯:“尼科米……我記得?”
“正是先祖。”新月劍士百人長鄭重的點了下頭,驕傲的宣布道。
“嘶……”克裏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從新審視起眼前這個諾裏克人來。他本以為一夜之間殺光十三寨長老及親屬護衛是諾裏克人講大話,但若以之前他看到的提圖斯獨自在人圈裏揮劍撥檔飛矢的技藝,若要說一夜間取了那許多人的性命,卻是做得到的。
“那後來呢,桑格爾人如何了?”諾裏克人厲害歸厲害,畢竟身材偏矮——相比之下,克裏格更加關心桑格爾七十二部的情況——按老人說法,桑格爾人自古便隻有三十六部,卻無七十二部。但奇怪的是,桑格爾草原離諾裏克帝國並不遠,卻從來不與諾裏克帝國交往;而習慣雇傭兵的諾裏克人,卻也不曾雇傭桑格爾人——看起來,定是老人隱瞞了什麼。
提圖斯幾乎被這異族少年思路轉換之快憋死。咳嗽了幾聲之後才恢複過來:“每當帝國危難之際,自有英雄人物出世。先祖如是,路休斯如是——被任命了禁軍司令後,路休斯便帶了一千三百二十一名老兵,以石塊圓木堵了卡利古拉山南口與桑格爾人死戰十五晝夜,半步不退,全員陣亡。這犧牲終於為帝國迎來了時間——在西部作戰的帝國禁軍騎兵團及時趕回,在卡利古拉平原和已經連續戰鬥了十五天的桑格爾人血戰一場,大獲全勝。而桑格爾人潰逃的時候,又在卡利古拉山北口被東部的諾羅軍團追上——兩次下來,死傷無數——按照史官的記載,這兩仗一共奪取了桑格爾人三十六麵族旗,陣斬四十一名頭領。為了紀念這次戰役,也為了加強帝都的防禦,後來我們就在卡利古拉山南口,也就是路休斯和他的老兵們戰死的地方,修建了一座要塞,命名為路休斯要塞。”
這下,事情便解釋得通了。聽著提圖斯的話,克裏格的心裏頓時翻江倒海起來——原本桑格爾人有七十二部,結果趁諾裏克人新敗的時候去攻,卻吃了敗仗,到有半數部落給扯了旗,斷了狼煙。這等大恥,老人們自然絕口不提。而特羅布山民那邊,趁了帝國危難時反叛,待帝國好轉了,自然得不到好臉色。而帝國這邊,一麵記恨了桑格爾人,便不招傭兵;一麵提防了特羅布人,小心鉗製,一直到現在……
然而,這樣一來,自己的桑格爾人身份,到是更加難以使自己得到雇傭了。偏自己還自作聰明,拉了特羅布山民一起……這等狀況,莫說是和皇帝談了條件,要那要塞,要給山民們減賦稅,怕是不給打出去便極有麵子了。
“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