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早在進入魯爾軍區的時候,克裏格就已經意識到了他和艾麗娜之間的距離——在大草原上時,他是獨一無二且無與倫比的,但到了諾裏克人的城市裏,這個草原上最好的獵手就成了瞎子、聾子和奇怪的人而變得一無是處。
這種巨大的差異幾乎使他想要立刻帶了艾琳娜跑掉。然而認輸逃跑又絕不是桑格爾人的習慣。皇帝的話對他而言更無異於接到了一個巨大的挑戰!
你能讓艾琳娜全心的愛你,敬你,當你是這世上最好,最親的人麼?
嘿!為什麼不?桑格爾草原上的雄鷹便沒有做不到的事!
但在這城裏你能做什麼?殺人?
這下,克裏格便撓頭起來——原本他來諾裏克人的地盤,便是看準了諾裏克人正需要快刀,正好給他掙些錢財——然而,這種事情,想必不能得了艾琳娜的歡喜。
然而,有什麼事能使艾琳娜歡喜呢?幫她救她母親,這事他已經做過了。但這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那胖子是個軟蛋,嚇唬嚇唬便服軟了——似這等不值一提的小事,克裏格是不好拿來討姑娘歡喜的。
送她一匹頂好的小馬?克裏格仍記得艾琳娜第一次騎上自己的副馬時快樂的樣子——那笑容便帶得整個草原也跟著歡笑起來。然而此時克裏格並沒有小馬,而他的兩匹馬,卻是要上戰場拚命的。
這麼想著,克裏格的表情便陰鬱了起來。她仍是他的奴隸——若是恢複了她的自由,她定是極歡喜的。然而,他才剛剛拒否了皇帝的提議——那可是一萬金元!若是得了這錢,那些留在家鄉的不能進獵隊的弟兄便不愁了,但他卻給拒了。
若現在隻為討她歡心便放她自由,便是自己也說不過去。而且,萬一她就此跑了,自己卻上哪去找?
但自己既從北海人手中救了她,又從胖子手中救了她媽媽,她總不至忘恩絕情至此罷。
最終,克裏格還是搖了搖頭——這份大禮,便是要送,也非現在。且待以後牢靠些再說。眼下,想討艾琳娜的歡心,還得另想辦法。
這麼想著,克裏格的目光便落到了路旁花圃中的鮮花上——往日裏他也見有桑格爾漢子給心儀女子送些物事的,然而他為籌備隊伍南下的事,早花光了積蓄,此時除了那七十金元便再無餘財,有弟兄們的賣命錢討好個姑娘,他也做不來——但這鮮花卻是現成的。
於是,克裏格就毫不猶豫的停住腳步,彎腰,從花圃裏抓起一把鮮花來。
但若艾琳娜不喜歡呢?她既是諾裏克人,自然住在城裏,這鮮花到是日日看來,許早生厭了?
這麼想著,克裏格突然覺得送花並不是什麼好主意——想了想,他還是把花丟了。也許還是弄點別的送她吧。
但女孩子皆是喜歡花的。這便如人皆是要吃的一般——沒聽說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花,艾琳娜雖與旁的不同,畢竟也是女孩子。
想到這時,克裏格已經走出了四五步,自然不好再跑回去將被他丟掉的花拾起來,隻好再彎腰從花圃裏抓起一把鮮花。
一個桑格爾漢子,拿了鮮花去討女孩子歡喜,且不說給旁的人恥笑,便是討艾琳娜歡喜,怕是也難——艾琳娜終歸是艾琳娜,喜歡騎馬,卻未必喜歡花……
歎了口氣,克裏格還是覺得送花不大合他的身份,又將剛摘來的花丟了。
但既是自己送的,她又怎會不喜歡?便不提從北海人救她的事,也不提從胖子救她母親的事,自己這大黑夜裏仍記掛著帶禮物給她,她自然是歡喜得緊。
這樣想了,克裏格終究覺得還是帶一把花給艾琳娜的好。
然而緊接著,他就又把花拋掉了——艾琳娜為何要歡喜?終究是他奪了她的自由,怕是她跑還來不及,怎會接他的禮?
不止跟隨護衛的老兵莫名其妙的看著,桑格斯和紮卡夫也一臉疑惑的看著克裏格從大院出來後就在發瘋。
也不知道克裏格到底在想什麼,隻見他剛剛滿麵歡笑興高采烈,轉眼便咬牙切齒滿腔怒火,忽兒一臉平靜,馬上卻又焦急難耐了。隻隨著他的情緒不斷變化,克裏格也不斷的從花圃中抓起大把鮮花,又迅速的丟到地上——這一路走來,路邊的花圃算是徹底給毀了。
最後,克裏格終於停住了腳步:“你們,可有婆娘的?”
聽到這個問題,桑格斯一臉無辜的攤開雙手,而老兵們和紮卡夫則笑了起來。他們還道是發生了什麼事,卻是個給金箭射了的……
“嘿,有的。一大把年紀,沒個婆娘怎麼過日子。”看到那被交代要好好照顧的蠻族少年抓耳撓腮的焦急模樣,老兵們體諒的笑了起來。
“卻是怎到一起的?”說完這話,克裏格自己都羞愧起來——好個桑格爾漢子,自己找婆娘,自己不想辦法,倒要問外族人!
這個問題,頓時讓老兵們回憶了起來。
“嘿,便讓阿裏亞諾說說——他那婆娘,可標誌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