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裏克長矛步兵所用的長矛,足有兩人高。而超長矛兵所用的長矛,更是有三人高。此時這一千人密密麻麻站了十排,放平了長矛,便在正麵形成一片尖銳刺眼的槍林——而第一排的長矛步兵平端著鳶盾,後麵的步兵則將鳶盾舉起來,在頭頂形成了一道防禦箭雨的盾牆,雖然因了鳶盾的形狀仍有空隙,卻也足夠緊密的將所有人保護了起來。
諾裏克人布置槍陣的時間裏,特羅布人便和北海人一起,將所有的傷員都帶回了盾陣裏,又重新組了盾陣,以戰馬和迪德人的屍體頂在了盾牌後麵,壘了個簡單的壁壘,便緊張的等待下一波攻擊。
然而,即便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當看到那個巨大的槍陣從黑暗中慢慢的露出時,所有人還是禁不住慘白了臉色——單單看到那如林的槍尖和密實的盾牌,所有人就都升起一股無力感來。
諾裏克人堅定的向前推進,很快便靠近了盾牆。之後,盾牆上便響起了連續不斷的“篤”“篤”聲——巨大的槍陣進攻的方式很簡單,也很有效——每一個持槍的步兵依照自己的序列不斷的挺槍前刺,之後回收。在這樣有節奏且不間斷的連續攻擊下,擋在前麵的三層木盾很快便化作一塊一塊的碎木屑,消失不見了。
之後,槍陣繼續前進——無論是特羅布山民的亂箭,還是桑格爾人的標槍,都隻不過給他們手中的盾牆添加了些微不足道的裝飾——組成槍陣的諾裏克人即不遲疑,也不憐憫,毫不猶豫的對著擋在他們前路上的用戰馬屍體和迪德人屍體壘成的壁壘戳刺起來。而隨著這樣冷酷無情的推進,那屍體的壁壘也立即搖搖欲墜起來。
這下,所有人便都慌了——照這樣下去,他們很快便不得不直麵這可怕的槍陣——而他們的下場,絕不會比那盾牆或是壁壘好……
“嘿,非得蕩開那些槍,突進去不可。”看著那屍體組成的壁壘即將倒下,戴維便再次站了起來——技師們因為緊張,幾次都不曾將船炮的最後一個部件裝上,眼見是等不得了,便隻有拿命去拚,“來幾個帶種的跟我上。”
這樣喊完,戴維便猛的跳了起來,將小圓盾端在胸口,趁著壁壘倒下的一瞬間猛的衝了出去。
幾支長槍縮回,另外幾支卻正在突刺——銳利的槍尖便撕裂了戴維身上本就殘破不堪的鏈甲,深深的刺進了他的身體——重斧大臣驚愕的呆立在地上,不敢相信的望著前麵。他本來已經見過了槍陣的厲害,也想好了很多種辦法躲避和減輕槍陣的傷害,到頭來,卻竟一種也沒來得及用出來。
“瓦爾哈拉!”便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身中十數槍的戴維竟怒吼著再次不顧一切的前衝——這下,那些原本已經刺出的長槍便再次埋入他的身體,而那些收回並再次突刺的長槍則毫不留情的從他的背後冒出血腥的銳鋒——感受著那些武器將自己的身體洞穿,北海人便再次狂吼著猛的向前傾倒身體以將那些長矛夾住,同時向兩邊伸出兩臂將旁邊的長槍也向自己抱攏過來:“就是現在!”
看到那些狂吼著“瓦爾哈拉”以自己身體擋住槍陣的瘋子,看到更多的瘋子踏著同伴的屍體撲入槍陣無視刺向自己的長槍揮動戰斧大開殺戒,不止亞曆克斯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就連一向鎮定的阿布丹傑王子也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這算哪門子的作戰方式?對抗薩珊是拚命,對抗賈丹是拚命,對抗這些諾裏克人還是拚命!那個克裏格也不知道從哪裏招攬來的這些亡命之徒,似乎全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即便離得這麼遠,阿布丹傑王子仍能聽得出,在那些“瓦爾哈拉”的大吼聲中,除了瘋狂外,竟還帶了隱隱的欣喜和迫不及待……
終於,在被砍殺了兩百多人後,那一千多名諾裏克人竟然就這麼呼號著丟了武器奔逃起來,任由那些瘋子揮舞著利斧從背後將他們追上、砍殺,也沒有了回頭作戰的勇氣。
看到那些瘋子在砍殺了一會後,就停止追擊,七手八腳的拖了諾裏克人的屍體又重新搭起壁壘,並將諾裏克人的長矛搭在了壁壘上,阿布丹傑王子就知道,他的這次伏擊,完全失敗了。
當然,如果他不計損失,下令強攻,壁壘裏那些人是絕對活不下來的。但是他要付出的代價,也絕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這麼想著,阿布丹傑王子便歎了口氣——何等強兵,可惜不是他的。
“那些逃兵……”看著主子歎氣,亞曆克斯就緊張起來,看了王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王子輕輕搖了搖頭:“把他們收攏起來吧——這不是他們的錯。”
說著,也不管亞曆克斯驚喜的表情,阿布丹傑便再次驅馬上前:“克裏格?”
此時,克裏格卻仍舊在昏迷之中——將他從馬背上拖下來的時候,為了怕他再亂來,戴維便毫不猶豫對了他後頸又是一掌,結果他便安然昏迷到現在,仍絲毫沒有蘇醒過來的意思。
“有什麼事?”看了看仍舊昏迷不醒的克裏格,又看了看身上插了數十支槍矛的戴維,再看看渾身顫抖精神恍惚的紮卡夫,加戈發現,整個隊伍裏,能發話的似乎突的就隻他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