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人的措辭、做派,都恰到好處,即表達了娘家的感激,又不會因為過分熱情而導致男方家裏人覺得給奪了主位而產生不快。
在得到了魯倫的首肯後,諾裏克人便示意旁邊的人吹響了號角。
聽到了岸邊的號角,船上便響起喜慶的號角回應,似乎代表了新娘家人愉悅的心情。
接著,大船上便又劃過來了小船——這一次,便是三條。
第一條上,便是穿了身素白長裙,戴了頂金冠的莫菲亞,和同樣穿了素白長裙,戴了頂小巧的銀質頭冠的艾琳娜——看到克裏格得意洋洋的笑著看著自己,艾琳娜便垂下了眼。
而第二條船則明顯的吃水要深許多。這條船上沒有人,而是大大小小的十幾口箱子,想來是艾琳娜的嫁妝。
第三條船上,則是些黑的白的男男女女,各自穿著寬鬆的麻布衣服,不知是些什麼人。
三條船依次靠岸後,莫菲亞便在最早過來的諾裏克管家的引領下,見了魯倫,又引了艾琳娜見過魯倫。而這之後,管家便指揮了第三條船上的男男女女和槳手們將第二條船上的嫁妝搬下來。
在紛紛和前來賀禮的人們見過後,魯倫便引了莫菲亞一行人徑直搬進了先前建的寨子——之前塔倫特部一共建了兩個寨子,一個給三十六部賓客及格羅格人使節團住了,另一個仍空著,便安排莫菲亞和她帶來的隊伍住了進去。
經過先前莫菲亞的說辭,魯倫已經知道,不止那些箱子,連了那個管家和後麵那些奴隸,也都是艾琳娜的嫁妝。
對於這等將人做奴隸,送來送去的事,桑格爾人是不喜的——便連先前他們和埃莫森人征戰,若是得了俘虜,也允許對方使了錢財贖神回去;便是遇到拿不起贖金的,也許對方在牧場裏勞役抵贖金。
然而,既然被送的人自己都以為理所當然,桑格爾人總沒道理板了臉來討沒趣。
在安頓了莫菲亞後,魯倫便和自己婆娘及部裏的薩滿一並到了莫菲亞的帳子裏商量克裏格的成人禮的事。
莫菲亞謙和的態度使魯倫也覺得緊張起來——作為嫁女兒的一方,這位母親竟然什麼條件也沒有,並表示一切皆照了桑格爾人的規矩來。
在輕易達成了共識後,魯倫便讓自己婆娘去和莫菲亞的管家交代禮節及準備的事項。而克裏格也毫不避諱的說了薩馬提斯女戰士和迪德人舞娘樂師的事情並讓艾琳娜在薩馬提斯女戰士的衛護下去看看那些舞娘樂師。
在那些緊要的人皆走了後,氈帳裏便隻剩了魯倫、莫菲亞和克裏格。先前滿麵笑容的三個人便都鄭重起來——時下的局麵,克裏格和艾琳娜的婚事便已不再是單純的克裏格想要得到艾琳娜,而涉及了若幹國家民族之間的事情。
無論是諾裏克人裏,還是迪德人裏,甚至格羅格人裏,都必然有不少人不願見到克裏格和艾琳娜成婚。而另外的,北海人、特羅布人,若是指望著能和克裏格更進一步,怕也會有些動作……
而更糟的是,這些事情,克裏格完全想不到;魯倫能想到,卻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但此時莫菲亞人到了——這個女人不僅是格羅格國王的獨女,更是諾裏克帝國上一任東部軍區司令的遺孀——文明民族之間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她比桑格爾人要熟悉得多。
在沒有了別人後,克裏格便細細的將這些日子裏發生的事情全給莫菲亞講了。
聽了埃莫森人的舉動,莫菲亞便皺起了眉——皇帝並不曾派人征召過埃莫森人——皇帝很清楚埃莫森人和桑格爾人之間的矛盾,最終在埃莫森步兵和桑格爾騎兵之間,選擇了桑格爾騎兵。
但更使她疑惑的是那些強弓——諾裏克的軍械所所能製造的軍械數量有限,且全部記錄存檔——是什麼人能調動這樣大一批軍械?還是說這事情另有緣由?
供給一萬多人的強弓和箭矢,這並不是三五百工匠一天兩天能夠造出來的,即便是以諾裏克帝國這樣強大的國家,如果不動用庫存而是直接生產,也需要消耗一定時間。然而這些武裝不但被送到了埃莫森人手裏,還被桑格爾人繳獲了……
“你是說,那個教士自稱戴肖普·蒙大拿?”暗自思索一陣後,莫菲婭便看向克裏格,再次確認。
看到克裏格認真的點頭後,莫菲婭便如同牙疼般抽了口氣——雖然她是格羅格人,但也是虔敬的天主教徒,對教會裏那些身居高位的教士也有所了解——戴肖普論身份不過是個黑衣教士,卻是卡姆洛主教的心腹之一。
然而,即便是卡姆洛,也是無權冊封教區主教的……
在派了貼身侍女將自己親筆寫好的信帶走後,莫菲亞便又和克裏格及魯倫聊了一會。所說的也無非是諾裏克國裏的局勢。
先前克裏格對諾裏克國內的了解,無非是皇帝、提圖斯的介紹以及亞曆克斯等人的吹牛。而這一次,莫菲亞既已成了克裏格的嶽母,便耐了性子以一個“夫人”的視角,細細的給克裏格解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