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八十四,呼——老天,這階梯到底還有多少級?”
搖搖頭,想讓自己昏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一些,卻發現到如今,便是平日裏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此時做起來也是如此困難。
他已經不記得時間的流逝,更記不得多少次突破身體的極限,隻是機械般地移動著腳步,堅定地望著隱藏在雲霧中,依舊看不到邊際的階梯,枯燥而執著地向上爬,名副其實,手腳並用的爬。
他的肉身之強不遜於赤明劫的金丹之寶,然而如今手掌和腳掌卻是一片血肉模糊,每一次移動都會在原地留下一個怵目驚心的血印。
“江無涯……”
一個嘶啞而低沉的聲音傳來,江無涯愣了愣,以為出現了幻覺,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又是一聲呼喚自頭頂傳來,江無涯渾身一震,竭力地眨著眼睛,甩去眼瞼上積蓄的汗水,令自己模糊的視線能清楚一些,而後仰首向上望去。
咫尺之外,濃濃的雲霧中,一個熟悉的身影若隱若現,不是路景雲還有誰來?
此時的他與江無涯一般無二,赤裸著身體,烏黑的長發被汗水和血跡浸透,一綹一綹的黏在臉上,十分狼狽。路景雲半跪在地,赤紅一片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臉色卻是白得嚇人。
“路師兄?”
“嗬嗬——”路景雲勉強一笑,聲音中充滿了疲倦與驚詫,“想不到你竟然能走到八百八十四級,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是我小看了你啊!”
江無涯疑惑地看著路景雲道:“路師兄,這階梯究竟有多少級?”
“這是七星量天尺的通天梯,總共九百級。”
“九百級?!”江無涯失聲驚呼,麵色不禁有些難看。
雖然他距離九百級隻有十六級,但他卻沒有絲毫興奮。這十六級卻不啻於天塹鴻溝,比之前的八百六十四級不知難上多少倍。
“莫非要到九百級才算通過嗎?”
“非也!”路景雲搖頭失笑,“江師弟,這通天梯,隻需要到四百級便算是通過考核,擁有進入青雲幻境的資格了!”
“什麼?”江無涯怔怔無語,心神一鬆,四肢百骸中的力量頓時如潮水般消退,雙手一軟就像地麵撲去。
“堅持住!”路景雲一驚,猛然向後一退,從八百八十五級退到了八百八十四級,在江無涯雙膝即將觸地時扶住了他,沉聲喝道:“江無涯,還沒有爬到盡頭,你就想放棄了嗎?”
望著雲霧深處,路景雲眼中迸發出攝人的精芒,“仙器七星量天尺雖然沒有玄元無極鍾的威能,但神妙卻不比玄元無極鍾遜色。尤其是這通天梯,威壓逐漸增強,而且因人而異,不但能極大的激發人的潛能,更能測試人的資質天!”
“傳說,如果能走到八百八十級,便有證得金仙之位的資質,達到八百九十級,便有玄仙之資!我玄元聖宮屹立西楚洲三萬年之久,能達到八百九十級者也是鳳毛麟角,如今整個聖宮也僅有四人能做到!而二代弟子數千,卻也隻有大師兄淩楓和葉素心師姐而已!”
“素心仙子?”想起那個清麗無雙,白衣勝雪,風姿綽約的女子,江無涯心神便有些恍惚。
“你也聽說過葉師姐的名號?”路景雲一臉欽佩,“當年葉師姐走到八百九十九級,不僅超過了淩楓大師兄八百九十五級的記錄,更是聖宮立宗以來第一人!”
江無涯震撼不已,在柳州城他就聽說過葉素心天賦之高,後來更親眼目睹她以元嬰境般若時的實力硬捍輪回境白羊宮的魔頭,甚至將其重創,足見她的厲害。
百年金丹,千年元嬰。葉素心從延康劫到元嬰境般若時不過隻用了十年時間,此等天賦又豈止是驚世駭俗?
“修行之路無際無涯,不進則退。”路景雲雙眼明亮無比,一臉豪邁傲然,“江無涯,如今這通天梯僅餘你我二人,卻不知你可敢與我比一比,看看究竟誰能堅持到最後?!”
“有何不敢?”江無涯渾身發力,竟搖搖擺擺地站直了身體,雙眸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眉宇間充斥著睥睨天下,舍我其誰的霸氣,“九百級,不過爾爾!”
“好狂的口氣!”
路景雲眉峰一抖,冷笑道:“江無涯,我倒要看看你最後能到第幾級!”
說完,路景雲便不再理會江無涯,一步跨上了第八百八十五級台階,身體猛然一沉,就要向地麵跪倒,他瞠目爆喝,渾身顫抖不止,彎曲的雙腿又生生挺直。
江無涯凝立不動,真元如同長江大河在體內奔湧不息,瘋狂地吞噬煉化天地靈氣,而後化作滾滾的力量分散在四肢百骸,抗衡著外界那浩瀚的威壓。
當江無涯能夠完全站穩,掙開眼睛時,路景雲剛好跨上了八百八十六級的階梯,並不健碩的身體頓時被壓得單膝跪倒在地,而他卻沒有放棄,頑強地掙紮著,哪怕腿部的肌肉撕裂、眼角的血管爆裂,依舊不曾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