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秀蓀收到了滿桌子紙箋碎片之後,就正大光明邀請褚秀苡到老四房用午膳,褚秀苡不想給老四房添麻煩,從來都不答應,隻是不再拒絕秀蓀的好意,實在是餓極了,也曾去任媽媽那裏要幾塊糕點。
他總覺得欠了秀蓀的人情,總是想著法子滿足秀蓀的各種小心願,前幾天秀蓀說起捕麻雀的事,兩人午後又溜到那荒僻的園子裏,想試試冬天的麻雀是否真如傳說一般呆傻。
小園以北是老三房家的院子,卻不是主院,荒蕪多時,門也沒鎖,秀蓀和褚秀苡常常偷跑去那院子裏玩,這天那院門上加了把鎖,一猜就知道誰幹的,早不鎖,碗不鎖,偏偏這兩天。
這園子裏沒有背風的地方,秀蓀帶著褚秀苡和小喜鵲跑到了瞭望塔腳下,那邊有一片平整的空地,淌白地麵的青條石縫隙中有茂密的雜草伸出,又被凜冽冬風吹黃了,細細密密占據著那窄窄的空間。
小喜鵲抱著個小小的竹篾笸籮,在褚秀苡的指導下撿了根枯樹枝,將那笸籮倒扣在地麵上再支起半邊,秀蓀湊過去將手裏的半塊桂花糕捏碎了灑在笸籮下麵。
接著小喜鵲從袖中取出一條長長的絨繩,一端係在那枯樹枝上,一端捏在手裏,三個小孩躡手躡腳蹲在遠處的瞭望塔牆根躲著,六隻眼睛直勾勾注視著那笸籮。
很久很久,刮過了好幾陣風。還有兩次把那笸籮給卷倒了,小喜鵲就會衝過去把這小小的陷阱修好,再貓著腰小跑著回來和他們並排蹲著繼續等。
秀蓀蹲累了,就靠在那粗糙的磚牆上,扭過腦袋仰頭望去,危塔高聳。那天她來這園子本想上塔看看整個江浦老宅的全貌,不料在這兒遇見了褚秀苡。陪著他挖好了竹筍太陽就下了山。沒機會上塔,後來她又來過一次,看見那又窄又高的樓梯。望而卻步,就當那人是路過的吧,反正都一個多月過去了,江浦老宅連一錠銀子都沒丟。
褚秀苡挽著雙手。將冰涼的手揣在短短的袖口裏,雙目認真盯著那笸籮。秀蓀卻看得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應該是覺得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才積極響應她提出的逮麻雀遊戲吧,已經十歲的他。看上去還是如此少年老成,應該對這樣的遊戲沒有興趣。
而秀蓀提出捉麻雀,也隻不過是想讓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以抵消心底欠債的感覺。
如此看來,從頭到尾都對捉麻雀很有興致的就隻有小喜鵲吧。
可是不捉麻雀又能幹啥。冬筍已經挖了一筐了,她總不能叫他大冬天的下河抓魚給她玩。
下河抓魚嗎?秀蓀想起了個壞主意。
她壞壞笑著對褚秀苡道,“十一哥,外院二老太爺的書房你認識吧,他書房前的那個池塘裏的錦鯉都有兩尺長了,不如去抓一條來玩玩兒。”
褚秀苡有些驚愕,轉過來看見秀蓀亮晶晶透著蠱惑的小眼神,微張的嘴唇就漸漸抿緊,眼神也漸漸淩厲起來重生之山村傳奇。
這江浦老宅有好幾個池塘,每個池塘裏都養了些魚,哪兒不好去,偏偏讓他往二老太爺身邊湊,這是什麼意思,把這件事鬧大,讓長房下不來台,再利用其他房頭給長房施壓,到時候長房就吃不了兜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