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高不見頂,靠近山尖的部位已經和陰雲融合在一塊了。
山上雪色彌漫,白茫茫的山麓如同巨大怪獸的脊背。
昏沉中,楊動腦海中浮現出這麼一個問題:“翻過這座雪山,能看到不一樣的景色嗎?”
就在楊動問出這個問題時,古蜀王也在問常神使:“冰玉雪床對駙馬的傷勢真的有用嗎?”
像開了十六度空調一樣的冷氣逼人的房間中,古蜀王坐在巨大玉石製作的床沿上,輕輕撫摸著楊動那蒼白的臉。
她的身邊,常神使恭敬的低著頭:“殿下從俄羅斯回來時,曾用巫舍利給駙馬續命。巫舍利至陰至寒,雖暫時吊住了駙馬的性命,卻也傷了他腦中的脈絡,使他的記憶永遠留在了昏迷的那段夢境中。如今駙馬想要恢複記憶,就必須再次陷入至陰夢境中,親手取回那些記憶。”
古蜀王不由得有些擔心,又問:“那駙馬怎麼才算取回記憶?萬一他再次陷入昏迷中醒不過來怎麼辦?”
“醒不過來,那就是駙馬的命運使然了。”
常神使目光閃動:“駙馬想取回記憶,就必須有從那昏迷的夢境中獨自掙脫的毅力才行,駙馬若能成功,絕對是大毅力者。”
古蜀王又問:“掙脫夢境有那麼困難嗎?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到他?”
常神使搖搖頭,歎道:“唉,取回記憶是駙馬一個人的事,別人都幫不上忙,那是他對自己的試煉。不過那種試煉太過艱難,就算是陛下您,在那種夢境中也未必能掙脫。”
古蜀王緊緊抿住了嘴唇,淡淡朝常神使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常神使恭敬的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他能看出,別看女王大人表麵鎮定,但內心早就不知道緊張成什麼樣了,從她丟下洪災的事情趕來就能看出。
聽常神使說,就算是她親自進入夢境,也不一定能打破掙脫後,古蜀王的拳頭就緊緊攥了起來。
她怕楊動就此一覺不醒。
常神使走後,古蜀王摘掉金屬麵具,把額頭抵在楊動額頭上,喃喃道:“駙馬,你一定要掙脫出來啊。”
“我、一定要掙脫出這片天地!”
夢境中的楊動,緊緊攥住了拳頭,他的雙目雖然依舊渾濁,但雙腿邁的步子卻越來越有力。
從踏上眼前這個巨大雪山的山麓後,他的心中就莫名浮現出一股動力,那就是他要爬到這雪山的最頂端,去看看雲層後麵是什麼!
有了這個想法後,這片原本安靜的雪原天地,突然開始躁動起來,地麵好像開始顫抖,頭頂上陰雲也開始凝聚變換,似乎被大風吹動一樣。
當楊動走到雪山山腳時,頭頂上更是傳來了劇烈的轟鳴:雪崩發生了!
所謂雪崩,又叫雪塌方和雪推山。
現實生活中,雪崩是一生難遇的奇景。發生時天崩地裂,整個雪山的山體都會隨著雪浪的翻湧顫抖。
楊動眼前的雪浪,似是從天上落下,其勢簡直比山崩還要恐怖。和它相比,楊動甚至不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
麵對天災,楊動心中也不由得恐懼,隻是雙腳麻木根本逃脫不了,他隻好一咬牙,竟迎著那雪浪踏步過去。
雪浪可不會留情,鉛塊一般砸下,瞬間就將楊動吞沒在其中。
似乎雪崩的發生就是為了壓住楊動,把他掩蓋在雪浪下後,雪山的躁動就消失了,雪浪也停了下來,天空的陰雲也重新恢複平靜。
天地,再次恢複了以往的蒼茫。
就在一切都安靜下來時,剛剛雪浪滾過的地方,厚厚的雪層突然動了一下、又動了下……一隻血淋淋、滿是傷痕的手從雪下伸出。
再接著,那隻手艱難的扒開一個雪窟窿,一個發絲淩亂的腦袋從窟窿中鑽出:正是楊動。
楊動幾乎是手腳並用的從雪層下爬出,他的一隻右腳腕和左臂已經在雪崩的衝擊下折斷,奇異的是,肢體受傷,疼痛的部位卻是腦袋。
他隻覺得腦海中傳來鑽心的疼痛,似乎有千萬根針在紮著他。
痛苦讓楊動咬緊了牙關,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可是,他的眸子卻不再渾濁,而是爆出精光看著雪山山頂:“那裏,我去定了!”
隨著他話音落下,天地間風雲再變,大地再次顫抖,暴風雪呼嘯的刮了起來。
楊動咬著牙,目光絲毫沒有離開山頂,用僅剩能動的一手一腿,趴在地上向山頂爬去。
暴風雪打在他身上,讓他腦海中的疼痛越發劇烈,楊動的眼角、嘴角已經滿是血痕,他拚命掙紮著,不肯屈服:“你越是不想讓我上去,老子就越是要上去給你看。我是楊動,我要取回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