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自認倒黴罷了。
留在西跨院休息的十餘名兵士聽見風聲,來不及發出抱怨,連忙趕來應名點卯。
胥成大刀闊斧,將十餘人分成三個小隊、並入自己帶來的三隊人馬中,又吩咐所有人馬全數出動,重點搜尋停靈莊、後山和東麵的千石林這三個地方,次要任務是帶回張副尉手下另外三十餘名兵士。
胥成的人馬十分精幹,行事也利落。
不一會兒,胥成身邊便隻剩下兩名隨行的親兵。
向兩戶置守問話並不需要太多的人手。
胥成隻是擔心,被張副尉趕到後山的兩戶置守對軍督府心懷恨意、不肯說出一切實情。
好在,他考慮周全。
當他說出兩戶置守都能搬回停靈莊,他再沒遇到任何阻礙。
“老梢頭死了,那是活該。他偷偷摸摸藏起來的那些銀錢珠寶,尋常人一輩子也花用不完,可他貪心呀。虧心事做了一次,還想做一次。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了。這不,把他自己的命都搭進去了,別人能有什麼辦法?”有個比死者年長幾歲的老人說。
他的妻子在一旁附和:“這叫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這麼說,事發之前,你們已經知道老梢頭和海寇勾結?”胥成質問道。
老夫妻兩人麵麵相覷。
“這、我們哪兒知道那些人是海寇?那些人凶神惡煞的,我們躲都來不及。”丈夫的口氣很像是在狡辯。
“說不定,老梢頭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海寇……”
妻子補充一句,被丈夫伸手攔了一下。
妻子卻不同意,急於為自己開脫:“這有什麼說不得的?老梢頭的女兒和那夥人的頭目早就定了私情,就瞞著老梢頭。我還看不出來嗎?老梢頭父女肯定把那夥人當成東夷貨商了。要是結成親家,那不就是一家人了?還不是什麼話都往外掏,什麼錢都往內收?”
胥成點點頭,卻沒有言語。
丈夫聽妻子說得很有道理,也不再阻攔,與妻子一唱一和。
胥成又問起老梢頭的女兒。
“聽說她發了瘋,四處亂走,餓了才從山裏出來?”這是他從張副尉手下的兵士口中得來的消息。
妻子麵露難色,丈夫也沉默下來。
胥成猜測此事另有隱情,再三追問。
“將軍,這事你問你手下那些人不就知道了。天可憐見……”
胥成眉頭一皺,目光也變得犀利。
“他們對那個女人做了什麼?”
老夫妻兩人這才感受到胥成身上無形的威勢,頓時嚇得牙齒打顫。
“說!”胥成不再收斂脾氣,怒喝一聲。
“山裏的野兔跑得快,他們打不著野兔,就去打老梢頭的女兒……”丈夫說完,和妻子互相攙扶才能立住,“我們這兩副老骨頭也算活得夠久了。死屍也好,海寇也好,隻要他們不傷人,我們就不怕。要是將軍繼續縱容手下傷人,我們害怕也沒有用,早晚裹了油布,投到千石林裏,也算了了殘生。”
胥成怒火攻心,當即抽身離開老夫妻的小屋,找到另一戶置守問話,驗證虛實。
他不禁想到,如果張副尉在都督的眼皮底下都敢做出這種敗法亂紀的事,那麼,都督看不見的地方又該藏著多少弊病?
溫暖的春日竟然無力驅散襲上他心頭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