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合將臉皺成一團,像是聽到一句錯話,忍不住指正。
“可是,巷子裏的野貓都知道了,誰防得住?”說完她又喃喃自語,“可惡的大長老,他毀了我的家,他必須給我再找一個。”
小荷原本以為阿合又要發瘋,轉念想到她在巷子口的經曆,猜測對方所說的野貓或許不僅僅是野貓那麼簡單。
於是,小荷接過話頭,說:“等你聯絡上大長老,就能向他討一個說法。”
阿合鬆了一口氣,一邊點頭說了一句沒錯,一邊彎腰去找方才跌落在草叢裏的蠟燭。
小荷還想問阿合如何聯絡大長老,不料聽見對方發出一聲驚呼。
“哎呀,賠了一根。”原來那根細長的蠟燭已經斷成兩截。
小荷見狀,不假思索說:“我來賠。”
她掏出一貫錢遞給阿合。
阿合支支吾吾不肯接受,推脫再三,說:“一根蠟燭一貫錢,一個人一個晚上隻能買一根蠟燭的時間,我已經給你破例一次……不行,不守規矩的人沒法活著走出這裏。”
小荷靈機一動,將一貫錢拋給薑樂。
“讓他來賠,總可以吧?”
薑樂下意識接住小荷拋給他的事物。
他沉默著觀察獵物的舉動。當他以為狐狸就要咬死兔子時,兔子卻鑽進了地洞。
他既不為狐狸感到失望,也不為兔子感到慶幸。他強製自己的內心不為任何事物起落。
這下,阿合認可了小荷的提議,接過薑樂遞給她的一貫錢。
隨後,她徑自走向牆角,從一個破木箱裏取來兩根新蠟燭。
“我來這裏住了三年,都沒有在夜裏出門。今天晚上,唉……跟我來吧,我們隻有一根蠟燭的時間,蠟燭燒完之前,我們就得把事情辦好,記住了嗎?”
小荷還沒來得及問清楚要辦的事情具體是什麼,就見到阿合點燃了一根蠟燭。
她終於看清阿合長了一張病弱的臉。
她雖然不滿對方行事冒失,但無可奈何。
三人一齊出門,抓緊時間往巷子深處走去。
蠟燭發出的微弱光芒照亮了三尺地麵,積年累月的破瓦爛布陷在泥汙中,變成了路麵的一部分。
三人實在無處下腳,索性直接踩著破爛前行。
過了一會兒,阿合領路來到一間破屋前。她二話不說推門進去。
屋裏擺著許多朽壞積塵的木頭,還有一些材料拚湊得並不完整的桌椅。
小荷無暇細看,隻注意到阿合眼明手快從一堆雜物裏找出一枝燭台。
阿合帶來的第二根蠟燭被她安置在燭台上,又被她手裏已經燒完一半的殘燭的火焰點燃。
兩根蠟燭同時燃燒,破屋裏的光亮卻沒有增加多少。
阿合終於開口:“天亮以後,我們再來。如果蠟燭燒完之前就熄滅,說明大長老已經收到我的消息。如果蠟燭燒完後自然熄滅,說明我們明天晚上還要再冒一次險。”
她像是換了一個人,擺出不容置疑的態度,指示同行的二人即刻隨她一起離開破屋。
小荷不得不自認倒黴。她拿阿合的古怪規矩毫無辦法,也無法如願在今夜見到大長老,不免唉聲歎氣。
她跟在阿合身後,邊走邊問:“方才那些事,你告訴我,讓我自己動手不就好了?你為何還要親力親為?”
如果大長老此時就在她麵前,她也要問大長老同樣的問題。
為何大長老指引她來到窄巷、交出兩貫錢,卻偏偏省略了聯絡他本人的關鍵的第三步?
“親力親為?”阿合不明白小荷的意思,直接說出自己的打算,“我得跟著你,才好見到大長老呀。從現在開始,我就要離開這裏了。”
陡然間,小荷渾身打了個冷顫。
她是不是中了大長老的圈套,給自己找了一個難以擺脫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