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熊暴石的決定,朱舸無奈歎了一口氣。
“你真的想好了?”朱舸再一次確認,“如果你和俞溢被官差發現,陷入監牢裏,你很可能再也沒有機會拿到那份文卷了。你願意為了他,冒這個風險嗎?”
熊暴石點點頭。
“你們想幫他也好,想讓他栽跟頭也好,我……總之,他是因為我才會來府衙,我不會丟下他一個人。”
朱舸沉默片刻,最終做出決定:“俞溢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被送進刑房,你去吧。我今夜對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吧。無論前方是坦途還是險道,你自己多珍重。”
熊暴石聽出朱舸話裏的訣別之意,心裏先是一緊,隨即又像放下一塊巨石一樣輕鬆。
“朱大哥,多謝你。你是個好人。”
白天去見翁老伯的時候,熊暴石也說過同樣的話。
但此時此刻,二人的心情已大不相同。
朱舸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擺擺手,給熊暴石指了一個方向。
熊暴石隻身闖進夜色之中,步履如飛,身輕如燕。
然而,有一個人比她更快一步抵達府衙刑房。
殺手鷺羽心亂如麻,卻不得不下定決心斬斷她手裏的線索。
容蒼生死不明,前因後果仍是一個謎團。
她奉紅姬之命調查此事,卻突然收到容宅的召喚。她被要求即刻殺死與容蒼的生死有很大關聯的線索人物、秦湘湘。而且,她沒有任何拒絕或者拖延的餘地。
她已經從長老的反應裏確定了一件事:容首領在懷疑長老和容聖女遇刺的事有關、所以並未讓長老插手調查行刺容聖女的殺手。
殺死秦湘湘或許會斷送長老洗清自身嫌疑的可能,但留著秦湘湘卻一定會加重容首領對長老的懷疑。
兩害權其輕重,鷺羽隻能選擇較輕的一害。
刑房內的囚徒一臉茫然,對突然出現的黑衣蒙麵的女人的身份毫無頭緒。
俞溢顯然更加敏銳。
他和黑衣女人雖然間隔十步之遠,但對方身上透露出來的濃重殺意已經迫近到他麵前。
黑衣女人是來殺人的。
殺誰?
刑房裏除了他,就是那個被關押起來的可疑女人。他自忖,不會有人為了殺死他追蹤到府衙來。
黑衣女人的目標不可能是他。
“你……你是什麼人?”秦湘湘已被黑衣女人身上的氣勢嚇得不輕,身體向後縮進監房深處,妄想柵欄木門能夠攔得住一切危險。
相比於能夠在刑房內自由行動的竊賊,她雖然沒有敏銳的預感,卻有求生的本能。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點竊賊不具備的優勢:她知道是誰想除掉她。
容氏為了不讓外人插手族內的糾紛,很可能會鋌而走險。這是方才捕快穀陵、竇季方和她三人商議得出的結論。
隻是,三人都沒有預料到容氏這麼快就決定動手、甚至安排殺手潛入府衙殺人滅口。
秦湘湘此時更是叫天天不應。她連穀捕快的人影都沒看到,如何要求對方履行諾言、保護她不受容氏所害?
正當秦湘湘束手無策時,竊賊悄悄向角落裏躲閃的動作惹惱了她。
她毫不猶豫,破口大罵:“你個蠢貨,你還愣著做什麼?快攔住那個女人!”
俞溢已經確認自己猜測得不錯。黑衣女人想殺的,是比他更早被關押在監房裏的囚徒。
“你們之間的恩怨與我何幹?你我二人隻是剛剛見麵的陌生人,不至於轉過頭就變成生死之交吧?”他本來不想引起黑衣女人的注意,畢竟他赤手空拳,對上有備而來的殺手肯定要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