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往柳葉街走去,隻因馬車還留在張宅附近的小巷裏。王妧沒想到的是,她會在同一天接連遇到兩個跟她並不熟稔的相識。
從皇宮裏的禦膳宮女,到麓山行宮的廚娘,再到對王姍忠心耿耿的雀部屬部,當她看到流雲的儀容舉止時,王妧就知道她所想到的這三個身份都是流雲用來掩人耳目的。
隻是流雲依然稱她為“姑娘”。
“我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流雲的神情為難之中又帶著幾分欣喜,“我們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好嗎?”
王妧定定地看著流雲。流雲手裏揉著一條月白色的絲帕,襯得蔻丹染就的十指指尖分外鮮麗。
她從沒過問流雲在雀部的行事,萬全一可能還認為流雲是她安插的人手。她突然想起了上次的爭辯。流雲以調查叛徒的名義進入雀部,口口聲聲說周充和萬全一不可信,這一次,王妧自知不能再衝動莽撞,她要問清楚流雲查到了什麼。
“好。”王妧甫一答應,便意外地聽到重生修正係統的聲音。
靖南王許晝,一個王妧早有耳聞卻從未見過的人,已經危在旦夕。流雲的出現和這個任務明顯是有幹連的。就像周充想讓她去見劉妃,流雲也想讓她去見靖南王?
王妧原本因為湘湘和周建的任務不得不停留在滁州,任務完成後,她本也打算前去湖州。萬全一南下的這段時間,算是將第二間如意樓穩住了,但更重要的是,他在湖州找到了雀部內鬼的女兒。
“我們女兒家說些體己話,就別讓護衛跟著了?”流雲一邊說,一邊看了王妧身後的六安一眼。
王妧便對六安說:“你去取了馬車再來。”
流雲臉上一喜,迫不及待地挽起王妧的手,引著她向南城門的方向走去。
“我暫且住在城郊……”
不料流雲剛起的話頭被六安打斷了。六安叫住王妧,隨即低下身子,撿起了王妧腳下的香囊。
“姑娘的香囊掉了。”六安將之遞了過去。
王妧沒說什麼,收了香囊。
六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才邁開腳步。
折入柳葉街,他覺察到一股凜冽的殺意從天而降,向他逼近。然而他的注意力卻集中在不遠處那個死死地盯著他看的、身材瘦削的老人身上。那老人目光如鷹鶻,仿佛時機一到,便要出手了結獵物的性命。
殺意在他腦後消散於無形,六安卻絲毫不敢放鬆。方才他冒險隱忍不發,隻為了一點。
“不知道姑娘已經離開滁州城多少裏了,你確定有時間跟我耗在這裏?”張伯可以試探他,但卻不可以挑這個時候!
張伯輕哼一聲:“我怎麼會讓她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擄劫了。”
“那就看看誰先找到她。”六安駁道,目光也隨之變得深邃。就算張伯未雨綢繆,派人跟蹤王妧,那些人也極有可能會被甩掉。
“你有多少本事盡管使出來。”張伯這麼說,今天的試探便算作罷,而更大的考驗將由這句話開始。
六安這才抽身離去。不管是明爭還是暗鬥,他早就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