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以後,何釗一行四人乘坐客機,飛抵南太平洋加裏曼丹島北部的沙撈越機場。
馬來西亞是馬來群島上諸多小國中麵積較大的一個。它的國土分為兩大部分,一部分在南海以西的馬來半島上,是一個人口密集,經濟發達的地區,首都吉隆坡就在此半島上。另一部分則是在與其相隔600公裏海域的加裏曼丹島上,屬於人口分布較為稀少的農牧地區。島上經濟雖不如馬來本土繁榮,但由於靠近赤道,長夏無冬,又兼雨水充霈,一年四季草木葳蕤,物產十分豐富。在其北部,頗有幾座風景優美而又富庶的海濱城市。沙城就是其中之一。
宋斐律師的朋友,沙城警署的雷蒙探長親臨機場歡迎,並在一家酒吧內薄設小酌,為他們洗塵。
雷蒙探長四十多歲,高大,微胖,但行動卻非常敏捷,是一位精明能幹的白人警官。進入酒吧,坐定以後,雷蒙探長舉起酒杯,用流利的華語向客人說道:“鑒於某種原因,我不便邀請諸位去我的辦公室詳談,我的寓所又過於窄小,不宜接待貴賓,故而權借此地聊備一杯薄酒,為諸位接風。還請諸位原諒!”
“謝謝!雷蒙探長在中國待過?”何釗問。
“不,我是土生土長的沙撈越人,從未到過貴國。”雷蒙探長回答說。
“那你這一口流利的華語?”
“哦,這個嗎,馬來西亞的華人和華人後裔占總人口的百分之三十八,華語是當地三大通用語言之一。幹我們這一行,經常要與華人打交道,又怎麼能夠不會華語呢?”雷蒙探長笑著解釋說,語言之中頗有幾分得意。
“不錯,不錯!言之有理。”何釗頻頻點首,深表同意地說。
酒過三巡,談話逐漸切入正題。雷蒙探長抬頭看著何釗,試探地問:“不知何釗先生這次前來是以什麼身份?如果是作為貴國的警官,事情恐怕會有諸多不便。”
“這你放心,何釗先生這次的沙城之行,隻是作為劉小姐的保護人,與中國政府完全無關。”宋斐律師替他回答說。
“是的,不是作為一名警官,而是作為案件當事者的一名保護人。”何釗點頭證實說。早在出國之前,他就已經估計到這一情況:別國政府盡管可以答應為你引渡罪犯,但決不會允許你去幹涉他們的內政,幹預他們自己的案件偵破工作。而他想要不虛此一行,偵破奇案,又必須要依靠當地的警察,取得他們的配合。因此,他便選擇了“保護人”這一既便於自己行動,又不至於刺激對方的身份。
“如果是這樣,事情就好辦了。”雷蒙探長鬆了一口氣。
“不過,”何釗淡淡一笑,又說,“有關我的被保護人一切權益的事項,我必須加以過問。這當然也包括劉家莊園凶殺案的偵破工作,您知道,被害者是劉家的家庭成員,而劉小姐現在已是這個家庭的唯一主人,此案的苦主。因此,在這一方麵,還希望雷蒙探長能鼎力相助。”
“偵破此案是我們的責任,先生的要求理所當然。目前神蝙蝠莊園一案……”
“神蝙蝠莊園?”何釗詫異地問。
“以前忘了告訴你們,神蝙蝠莊園就是劉家莊園的名稱。”宋斐律師插嘴解釋說。
“是的,神蝙蝠莊園,鬼才知道劉家的那些先人,怎麼會給它取了這麼一個古怪名字!”雷蒙探長咕嚕了一句,繼續說道,“目前,這一案件雖因缺少證據而中止了偵查工作,但為偵破此案而成立的項目組尚未撤銷。何釗先生如果有什麼新的發現,項目組可以隨時恢複對此案的偵查。必要時,我還可以調動全部人力和物力支持先生,為先生效勞。”
“探長說錯了!”何釗不覺哈哈大笑,伸手拍拍這位白人同行的肩,糾正他的話說,“應該說是為了探長您的聲望和名譽,更為了沙撈越的社會安全。我作為一個並非愚蠢的同行,願為探長偵破此案聊盡一點薄力。”
這並非虛偽的客套 ,能夠取得雷蒙探長的協助,何釗已經感到心滿意足。他深知離開了集體的力量,一個人單槍匹馬,是很難有所成就的,尤其是在這人生地疏的異國,著手的又是如此離奇的一個案子。至於在破案工作中誰主誰次,破案之後光榮歸之於誰,是無關重要的。作為一名公安戰士,隻要能與罪犯作鬥爭,尤其是與偽裝得極其巧妙,隱蔽得極深的老奸巨滑的罪犯作鬥爭,運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將他們挖掘出來,繩之以法,就能得到最大的滿足。
何釗真誠無私的態度,贏得了雷蒙探長的信任與好感。他立即打開隨身攜帶的公文包,拿出一迭照片和刑偵記錄,把它們一一遞交給何釗,說:“有關此案的公開情況,我想,宋斐律師一定都告訴您了。請看,這是案發現場的照相,這是屍體位置,這是傷口放大照相,這是驗屍報告,這是屍體解剖報告,這是有關人員的訊問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