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情冷暖(1 / 2)

有句俗話叫做不見棺材不落淚,王佑箴對自己劍法上的造詣十分自負,又被名利二字蒙蔽了心靈,一心要與天南武林最負盛名的“劍中聖手”一決高下,於謝雨蒼的好言規勸半點也沒有聽進去。

梅若雪瞥了一眼神色緊張、正自四處張望的王佑箴,淡淡的道:“這些人和爹爹比劍前都是立了生死狀的,言明生死各安天命,如若一方不敵身死,其親友不得向另一方尋仇糾纏。比武決鬥,強存弱亡,這些人不自量力,那也怪不得他人。”

王佑箴聽到褚青雲的名字,心頭大震,一股涼意從後背直冒上來,手心暗自捏了一把冷汗。這褚青雲乃是昆侖派的劍術名家,王佑箴昔年便曾敗在過他的劍下。名諱墳塚近在眼前,不由得人不信。

王佑箴心知事到如今已無法退避,隻得強作鎮定的高聲道:“能死於‘劍中聖手’的劍下,王某死也無憾了。梅姑娘,這便請出令尊罷!”從背後取下長劍,右手執鞘,左手五指用力握了握劍柄。

林鳳生看了看眼前的幾座孤墳,目光注視著王佑箴,心道:“若是姑父尚在,這裏無疑將又多了一座新墳。此人利欲熏心、狂妄自大,又不講半點道義,留在世上隻怕也是個禍害,死了倒也沒甚麼可惜。”

梅若雪緩緩點了點頭,指著西麵梅樹叢中的一座墳塋,顫聲道:“那便是我爹爹。”嘴唇緊咬,便要落下淚來。

林鳳生見狀,亦是雙眼潮紅。

謝雨蒼和王佑箴聽得俱都心頭一震,一驚一喜,一起搶到墳前,見墓碑上赫然刻道:大俠梅公雲庭之墓。

謝雨蒼心知梅若雪所言不虛,內心一陣悲痛,眼眶登時濕了,緩緩道:“梅姑娘,梅大俠是何時西遊的?死於誰人之手?”

梅若雪道:“三個月前,染病不治。世間沒一個勝得了爹爹,又有誰能殺得了他……”說到這裏一陣哽咽,坐在墳前哭了起來。

謝雨蒼仰天歎道:“我千裏迢迢而來,竟連梅大俠的一麵都未能得見。當真是天妒英才,造化弄人啊!”

王佑箴一直在旁默然不語,忽然長聲怪笑道:“謝兄,既然所謂的劍中聖手已死,不如便由你我來決個高下罷。若是謝兄勝了,梅家那塊匾便歸你所有。”言中之意竟似他已勝了與梅雲庭的比武,成了書有“劍中聖手”四字匾額的主人一般。

謝雨蒼氣極,冷笑道:“先人傳下武功劍術,乃是讓我輩修心養性、防身濟世,而並非用來爭強鬥勝、欺世盜名。梅大俠雖已仙去,但後人仍在,還輪不到閣下來指點此匾的歸屬!”這番話義正言辭,王佑箴一時無言以對。

“劍中聖手”匾額固然被諸多用劍之人視為莫大的榮耀,但也不過是武林中對梅雲庭劍法稱道和嘉許的承載之物罷了,即便此匾流落易主,別人見之也隻會說這塊匾乃是梅大俠論劍奪魁所得,“劍中聖手”的名號也始終隻屬於他一人而已。王佑箴想將此匾據為己有,想來也隻是想以此作為此番挑戰劍術大家、不戰而勝的物證。

林鳳生見王佑箴如此厚顏無恥,亦是義憤填膺,道:“王兄若有真才實學,大可自己去奪一匾,何必來此乘人之危呢!”

王佑箴瞪了他一眼毫不理會,心知一旦接口他必喋喋不休,自認難以據理力爭,索性隻當不聞,嘿嘿怪笑幾聲,道:“我倒看不出謝兄還是個目空一切的君子!既然你那麼清高,卻又巴巴的來此作甚?莫不是看上了梅老兒的閨女罷。”說著目光望向梅若雪,神色間著實無禮。

他見梅雲庭已死,此來苦心落空,心想謝雨蒼在江湖中也是個成名劍客,若然得勝在江湖上更增威名,正所謂“賊不走空”,於是便出言向他挑戰。

梅若雪又羞又惱,驀然起身嬌喝道:“姓王的,你說什麼!我爹爹雖然不在了,我卻也不是好欺負的!”左顧右盼之下,不見有稱手器物作為兵刃,不敢貿然托大發難,氣得直頓足。

謝雨蒼聽王佑箴出言輕佻,越說越是過分,再也忍耐不住,紅著臉朗聲喝道:“無恥小人,膽敢再這般胡言亂語,休得怪我無禮!”

王佑箴沉聲道:“那我們便來個先禮後兵,在劍底下見真章罷!”

隻見青光一閃,王佑箴長劍出鞘,高聲道:“王某討教謝兄高招”未及謝雨蒼答話,順勢便是一招“小鬼問路”,直刺謝雨蒼小腹,出手陰毒,迅疾無比。

謝雨蒼避無可避,道一聲“請”,身子一扭向上拔起,一條寒光自腰間滑出,環腰劃弧,“錚”的一聲火星四濺,將王佑箴的長劍蕩了開去,手中已然多了一柄柔如匹練的軟劍。劍身兀自顫動不已,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