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白花聽考上警校的那天,也是她太爺爺90歲大壽之日。

從她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開始,一家人便熱熱鬧鬧地商量著要將酒席湊一塊兒擺。

可她不喜歡高調,況且,她這次能夠考上上海第一警校,並不是因為她的體能條件有多好,也不是因為她的政治思想有多正派,更不是因為她的文化課成績有多亮眼(甚至還夠不上二本線),她這次能夠被破格錄取,完全是因為她的“白家槍法”和她獨到的眼力,不僅在射擊測試中得了滿分,更是打破了警校往年的高分記錄,使她在這屆考生中倍受關注。

在外人看來,這對於一個才剛滿19歲的小姑娘來說,著實不易。

可花聽覺得這並沒什麼。

對於從小就混跡在自家開的射擊俱樂部的花聽來說,自幼每天的射擊練習已經為她打下紮實的基礎。

多年來她習慣用左手拔槍,子彈上膛,開保險,瞄準,射擊,命中——別人眼裏看來難若登天的事,在聽花手中,就是變得那麼簡單。

她從小就跟著老爸出入各種射擊俱樂部,8歲開始把玩真槍,跟著一群酷酷的哥哥姐姐們出生入死走南闖北,參加過無數次實彈射擊打獵,見過無數具慘不忍睹的獵物屍體和滿是血腥的狼藉現場,也不覺得惡心,反而有股莫名的興奮感。

花聽的射擊基礎就是在那時候打下的。

其實說到底,喜不喜歡警察這個職業,花聽到現在都不是很清楚,她隻知道自己沒有辜負老爸的期望,替他圓了上警校的夢。她一直知道老爸想要一個兒子,可惜她注定是個女兒身,但她從小就被老爸當男孩子來養,隻要稍稍犯錯或者疏於練習,動用家法絕不手下留情,絲毫不會因為她還是一個鄰居眼裏嬌弱瘦小的小女孩而網開一麵。

花聽也實在是“爭氣”,有時候她也覺得,自己的身體裏住了一個貨真價實的漢子的靈魂,一個女孩子家家居然比男孩子還要頑皮,翹課打架她樣樣沾邊,因此身上總有一些來路不明的淤傷,好在上天眷顧,無論她受多大的傷都未曾留下疤痕。

對於這種磕磕碰碰的日子,花聽倒是樂此不疲地持續著,直到她認識了丁耀一,才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少女心。

丁耀一與她一見鍾情,兩人情投意合,順理成章地發展成戀人。

丁耀一是理科尖子生,雖然沒有考同一所學校,但好在同一座城市,相隔不遠,兩小時的車程,想見並不難。

由於兩人的戀情是公開透明化,雙方家長都是知道的,丁耀一雖然長相流氣,但頭腦聰明,成績好,加上他這次報考的學校正是市內數一數二的政法學院,簡直又一次圓了花聽老爸的夢,所以,丁耀一無疑是深得白爸爸的喜愛,這不,太爺爺的90歲大壽,白爸爸硬是將他給喊來了。

花聽穿著別扭的乳白色小洋裙,跟著白爸爸下了車。

眼前這幢雄偉的大樓,正是太爺爺遇到太姥姥的地方,太爺爺癡情,每年生日都要帶著太姥姥生前最喜歡的紅色旗袍來此地慶祝。

酒店已經有些年頭了,位於南京路外灘轉角的南麵,顯舊卻複古,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老城堡的感覺,朝北靠近南京路的一麵以紅磚為主,靠外灘的立麵就以白色麵磚作貼麵,並在每層之間用紅磚勾勒出腰線,使它在這樣一個現代化城市中依然十分醒目。

其實這家酒店的飯菜並沒有什麼過人之處,無論是味道還是菜色上都隻能說是中規中矩,但是太爺爺喜歡,尤其是那道醉蝦,他就算不吃,也要給身邊“太姥姥”的碗裏夾上幾隻。

忘了說了,太爺爺每年來這,左手邊的位子都是留給太姥姥的,誰都不許坐,他將紅色旗袍端正地疊放在左手邊這張空座椅上,再給“太姥姥”的餐具滿上酒菜,自己才開始動筷。

聽起來恐怖,但花聽早已習慣。

隻不過是身邊的丁耀一,他是頭一次見,難免有些咋舌。

太爺爺雖然每天堅持鍛煉,甚至大冬天的裸奔,但動作已經明顯沒有往年利索,花聽看著他哆嗦著一雙手給“太姥姥”夾菜,差點連筷子都拿不穩,眼裏便湧起一股熱潮,不知道自己90歲的時候,身邊的丁耀一會不會這樣對她?

白爸爸飲了杯白酒,情緒高昂地宣布著花聽考入警校的喜訊,順帶介紹了一下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