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在哪?這種話也問得出來?沒看出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麼?
“我就奇怪了,你這麼大個賭場,這麼多手下,就沒有一個是讀過書的?這些事情稍微動下腦子就知道,而且剛才聽樓下的人說那兩個老千在你的賭場待了也有個把月了吧?而整個賭場居然沒有一個人察覺,”花聽在說這句話的同時,白起鴻身後那排黑衣人的腦袋便低了低,“你們就任由他們在賭場裏胡作非為?壞了規矩也不管?”其實說到底,還是智商問題,“而我替你們糾出了這兩顆老鼠屎,反倒要被訓斥?”
白起鴻徐徐吐出一口煙圈,又彈了彈煙灰,沒說話。
“請問我錯在哪裏?”花聽實在是受不了他這套自創的管教方式。
“你錯就錯在……”白起鴻的聲音沒來由地嚴厲了起來,“這不是你一個女孩子該管的事情。”
花聽依舊揚著下巴,“都什麼年代了?還有規定哪些事情是女人不能幹的?”
要知道,她的白爸爸可是從小就拿她當男孩子養……
“你去美國讀書,就是為了學這麼套思想回來?”白起鴻站起來,將雪茄掐滅在煙灰缸裏。
即便是聞出了空氣裏的火藥味,簡亦也是毫不尷尬地笑起來,語帶玩味地說道:“其實花聽這樣的性格我覺得挺好的,跟其他女孩子不一樣。”
雖然不喜歡他,可總算是說了句人話。
“其實女孩子有自己的性格是好事,不一定非要千篇一律。”
白起鴻沒有接話,隻是皺著眉頭看著她。
“我反而覺得那些隻會逛街喝茶看電影的女孩子,沒有一丁點的吸引力。”他挨近了花聽,那眼神分明又在說:我說得對不對呀?花妹妹。
花聽在心裏頭翻白眼。
簡亦雖然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態度不免讓人覺得輕浮,卻令白起鴻生不起氣來。
他沉默了許久。
搖頭歎了口氣,道:“簡亦,你送她回家吧。”
花聽躬身上了白起鴻的專車,靠坐在後排,疲憊地揉了揉脖子。
當白起鴻的女兒真的是挺累的,被沒收了自由先不說,好不容易出趟門卻要被限製這限製那的,還讓不讓人活了?這天底下的規矩都他白起鴻一人說了算?隨意拿起一張被屁股壓了一角的報紙,頭條版塊又是關於百樂門女子的紅塵事,她覺得無趣,將報紙丟一旁。
車子緩緩發動,五光十色的光影在她眼前變幻,過了夜場繁華的地段便漸漸歸於沉寂,融進濃重的夜色中。
車子裏很安靜,她不說話,簡亦也不說話。
其實她有些餓,一個晚上沒吃什麼東西,但對著車子裏的這群人也實在是沒胃口。
算了吧。
花聽搖下車窗,發現外麵已經下起雨來。
路上行人加快了步伐,匆匆往能夠躲雨的屋簷下跑。
她瞥見對街一處屋簷下的熟悉身影。
眨眼一看,原來是他。
她記得他,那日在布萊梅,他的眼神時而冷冽時而炙熱,令她印象深刻。
他站在一家小商鋪的屋簷下,瘦得清俊,一頭淩亂的短發被雨水沾濕,肩部以下也是大片濕漉漉的痕跡。
他不慌不亂地站在那裏,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的清俊和秀氣,在這夏日黏膩的空氣中,出奇地令人爽快。
他稍一偏頭,就對上了花聽的視線。
意外地朝她笑了一笑。
花聽還來不及做出回應,車子一個拐彎,便駛出了他的視線。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皮包裏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