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陳叔,吃完飯再走啊。”白夫人站起來挽留道,“有什麼事情大家好好說嘛,畢竟都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而且她跟陳奐林的老婆也有著十幾年的姐妹情誼,眼下這兩人鬧得水火不容,她心裏也不是滋味。
“就是,陳伯伯,吃完飯再走也不遲啊。”花聽一聲附和,便遭來白起鴻的瞪眼。
陳奐林披上自己的西裝外套,搖了搖頭道:“不必了。”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白起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歎了口氣。
“陳伯伯……”
白起鴻厲聲製止:“花聽!吃飯不許大呼小叫!”
“起鴻,”陳奐林的聲音清冽中帶著一絲沙啞,他轉過身,正好對上白起鴻的視線,“做為兄弟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少跟日本人來往,免得引火****。”
說的好!花聽差點要鼓起掌來。
白起鴻卻顯得頗為不屑。“做為兄弟我也要奉勸你一句,做人要看時勢。”
“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聽不聽得進去就看你自己了。”
“看時勢?”這句話倒是把花聽給惹毛了,“你意思是說,現在向日本人靠攏才是正確的選擇?包括販賣鴉片?殘害中國同胞?”
因花聽的這句話,陳奐林停下腳步。
白起鴻放下筷子。
白夫人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說話。
可花聽哪裏忍得住,恐怕在座的也隻有她能夠理解陳伯伯的苦心吧?
“鴉片是什麼東西,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吧?”
他看著廳門外的陳奐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絲冷笑,道:“看來我女兒也被你給洗腦了啊。”皮笑肉不笑地搖了搖頭。
陳奐林提步離去。
花聽怒氣正旺。
“什麼洗腦不洗腦,我相信隻要是個中國人都知道要怎麼做!”
“你鬧夠了沒有?!”白起鴻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蔡炳榮的湯勺落了地。
簡亦忙站了起來,扯起花聽的胳膊就將她往外拖。“花妹妹,我們看電影去吧。”
“誰TM想要看電影!”由於簡亦的力氣太大,花聽根本掙脫不了他的鉗製,居然被他一路拉到了公館外。
“神經病吧你!”
簡亦鬆了手,賠著笑臉說抱歉。
“你究竟想幹什麼?”花聽甩了甩吃痛的胳膊。
“你沒看到剛才飯桌上的氣氛麼?”
“氣氛怎麼了?哦……”花聽一臉的心知肚明,“原來你也怕白起鴻。”
簡亦看著她,沒說話。
他除了有著一個“漢奸”的頭銜外加一副油腔滑調的麵孔,花聽也看不出其他的什麼壞心眼,其實幾日相處下來,他的本質並不算太壞,隻要他肯回頭,還算是一株可以精心栽培的好苗子,日後成為國家棟梁也說不定。
“其實你跟白起鴻在我眼裏是沒有區別的,我當你是朋友,所以勸你還是趁早遠離那幫日本人,你堂堂八尺男兒有手有腳的還怕找不到工作?更何況,你家不是還有幾處棉花廠嗎,沒事去新政府湊什麼熱鬧?”花聽試圖策反他,“你還年輕,早點棄暗投明,還算有得救。”
沒辦法,身邊漢奸太多,能勸說一個是一個。
“花妹妹,這種話以後還是少說為妙。”簡亦用肩膀擠了擠她,轉移了話題,“我知道這條路上有幾家西式餐館味道還不錯,帶你去吃吧。”
“我說真的簡亦。”花聽正色道。
簡亦卻非常不合時宜地抬起手來揉了揉她的頭發,盡管他想裝得溫柔一些,卻還是掩蓋不了眼角流露的那股天生的痞氣,他說:“你個小姑娘什麼都不懂。”
花聽一掌拍掉他的手。“我什麼都不懂?那你又懂什麼?”
“我知道的可比你多的多。”他懶洋洋地笑起來。
“是嗎?”花聽的嘴角勾起一個剛好的弧度,並在唇邊彎了兩個小括號,露出明晃晃的牙齒,“那你又知不知道,日本人是在哪一年投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