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給我。”
花聽愣神間,陳樹已經將現場準備就緒。
他伸出手。
煤油燈的光亮在他如墨的眉毛上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使他整張臉看上去比以往柔和了不少。
陳樹看起來像在笑,如此氣定神閑,不像是第一次幹這種事。
花聽將口袋裏的兩盒火柴一並交到他手中。
“不用這麼多,一根就夠。”陳樹像在打趣,笑著將一盒火柴放自己口袋。
“多燒點啊。”花聽一邊翻著白眼一邊將煤油燈放回到木桌上。
“走吧。”
倉庫外橫著幾具屍體,雖說都已斷氣可胸口處還在往外淌血,模樣著實淒慘,花聽盡量讓自己避開視線。
陳樹關上倉庫大門,並刻意留出一道縫,準備點燃火柴卻被花聽中途打斷。
“這幾具屍體怎麼辦?”月光下這幾攤鮮紅血跡實在紮人眼球,“不拖進倉庫一塊兒燒了?”想不到自己更狠。
她隻是不想留下證據,電視劇裏頭通常放的,如若一個人將犯罪現場處理的不幹不淨,定會招來無窮後患。
“不用。”他聲音篤定,“呲”一聲擦亮火柴。
陳樹身後的兩個小跟班在退去之前不忘將花聽往後拉了幾步,隻見那撮微弱的火光在夜空下被拋出一條完美的拋物線,隻是一瞬間,門內火光四起,夾雜著一股灼熱而肆意妄為的呼嘯聲,被陳樹一掌隔絕在那道鐵門內。
“走。”他轉身用力拉過她的手。
花聽還沒反應過來,陳樹已經拉著她往巷子的另一端跑,“這裏很快就會被人發現,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逃出這塊區域。”
花聽體能不差,勉強跟得上他的步子,再加上事先換了雙中性牛皮鞋,比起之前那雙白夫人給她買的黑色蕾絲小坡跟單鞋,跑起步來可謂是腳下生風。
他們跑過無數條泛著清冷月光的大街小巷,耳邊盡是風的呼嘯和兩個參差不齊的腳步聲,直到手心出汗,她快要握不緊他,才終於停下腳步,撐著街邊路燈低頭喘氣。
豆大的汗珠延著她的下巴狠狠地砸落在眼前這條冷清的水泥地上,她索性將外套脫了,隻著一件米白色襯衫,再將袖子挽到手肘處,後背已是大片汗濕的痕跡。
花聽站在路燈下,麵色白中透紅,小巧的鼻尖下是一撮被風吹得已經稍稍翹起一角的一字胡,可她渾然未覺,站直了身子朝他咧嘴笑。
好一個模樣俊俏的小丫頭,陳樹不過一秒的失神,抬手輕輕剝掉她這撮黏得還不算牢固的一字胡。
“幹嘛?”花聽欲伸手去搶,又想到事情已經辦妥,留著胡子也沒用,“算了送你吧。”
陳樹哭笑不得,“我用得著你送?”
“你那兩個小跟班呢?”花聽見四下無人,該不會還留在案發現場?
“早就走了。”
她將外套搭在胳膊上,尋找附近的垃圾桶。
畢竟滿是血跡,不盡快處理掉怕是會給自己惹麻煩。
“你現在去哪?”她問走在前頭的陳樹。
他慢下一個步子,同她並排,“蔡先生那裏。”
“我跟你一塊兒走,”花聽摸了摸肚子,“你先請我吃個夜宵怎麼樣?我這條褲子裏沒帶錢,隻帶了槍。”
“可以。”居然毫不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