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符便像歡快的精靈在一樓舞廳到處跳躍著。
此刻百樂門大門敞開,隻見各色行人陸陸續續地進了百樂門;有穿著手工訂製的西服還低調地帶著呢帽的年輕紳士們,也有穿著傳統長袍馬褂的中式美少男,更有穿西式的掐腰撐骨蓬蓬裙的靚麗少女,當然也有一身修身旗袍,手握一方絲帕,姿態一步一扭擺地踏上百樂門紅台階的熟女們。
無論世態怎麼變,百樂門依舊維持著它特有的紙醉金迷。
這亂世中的上海灘也真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當時東北大片領土已經被日軍占領,延安還在偷偷摸摸搞地下黨和遊擊隊,而國民政府又像條吞不下大象的蛇,對內對外都應付得相當狼狽;於是大批商界政界的精英,前朝遺老遺少以及各路豪傑紛紛聚集上海灘,享受著今朝有酒今朝醉,大把銀紙換花天酒地,毫無節度地揮霍著錢財和人生。
上海灘永遠紙醉金迷!
而百樂門,更是上海灘的頂級貴客才配得上擁有的奢華體驗。
施因愛一席黑色刺繡墨綠牡丹的絲緞旗袍緊裹著姣好的身材,外披珍珠坎肩,乍一看,倒挺像個貴婦,隻不過是這身打扮讓她顯出了幾許濃重的風塵味兒。
她在貴賓座上同藤田正二的相談模式顯得相當的輕鬆自在,想來計劃已經順利地進行到一半。
“我們要過去麼?”花聽跟著簡亦到一方雅座。
“目前看來是不用了。”
“怎麼?你就不怕你的搭檔被藤田正二給那個什麼了?”花聽好笑地揶揄了他一句。
他的回答卻再一次令她醋意橫生,“因愛沒有那麼笨。”
切!花聽翻了個白眼。
大概三首歌的時間,施因愛起身走人。
走之前不忘托一名侍者以送酒的名義將手中紙條遞交給了角落雅座上的簡亦。
紙條上隻有四個字,那就是:回家睡覺。
“什麼意思?”花聽好奇問道。
“任務失敗。”
“失敗?”花聽看了眼貴賓座上的藤田正二,他正獨自一人品著剩下的半瓶伏特加,“不是看他倆談得挺好的嗎?”
“藤田正二好像……”簡亦若有所思地將手中紙條捏成一個小團,“不吃因愛那一套。”
“那他吃哪一套?”話剛出口,花聽便機敏地轉了兩下眼珠子,“我去會會他。”畢竟藤田正二曾不止一次地用他那雙色眯眯的眼睛盯著她的胸口位置來回地掃。
簡亦沒來得及阻止,花聽已經朝著藤田正二的位置上去了。
果不其然,藤田正二陡然見到她的那一刻,一雙色眯眯的眼刷地一下就亮了。
盡管她隻是穿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白襯衫。
“白小姐?請坐請坐!”藤田正二自覺地替她倒了滿滿一杯伏特加。
“這麼巧?藤田先生。”花聽不緊不慢地接過。
“是我與白小姐有緣。”
藤田正二禮貌性地同她碰完一杯,先幹為盡。
花聽自然是配合。
“白小姐好像很久沒來百樂門了?”見花聽杯子空了,藤田正二便再度將它滿上。
“是啊,最近比較忙。”花聽應著,視線瞟過對麵一方的簡亦。
“白小姐一個人來?”不知是不是她多心,藤田正二這話說得極其詭異。
我就算是一個人來,又關你什麼事呢?花聽大大方方地朝對麵角落揚了揚下巴,“和我丈夫。”
“原來是這樣。”聽語氣似乎是不高興了,不過藤田正二畢竟是官場老手,即便是不高興了,也不會過多地表露,“不知待會兒有沒有榮幸邀白小姐跳支舞?”
跟他跳舞?隻怕是會當下吐場吧。
“還是不了,藤田先生,很久沒跳了,舞步生疏。”
“沒關係,我也……”
“我聽說藤田先生……”花聽過急地切入正題,“從日本帶了個新鮮玩意兒過來?”
“新鮮玩意?”藤田正二沒多想便笑了開來,“是有那麼個新鮮玩意兒,怎麼,白小姐也感興趣?”說罷又一臉得意地炫耀道,“最近想和我做這筆生意的人實在太多了。”
“是個什麼新鮮玩意兒呢?”
“我想,白小姐心裏應該清楚。”
果然是老狐狸。
“那麼,藤田先生有沒有興趣同我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