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遭到他們一致討厭的父親,總是留著一頭短發,並時髦地在腦瓜頂來個中分,光滑地垂向兩邊,一副夾鼻眼鏡總是緊緊地架在高聳的鼻梁上,一見到幾個孩子就抓住時機問他們一些偏僻怪誕的問題,如這個建築物叫什麼名字?那種花是屬於什麼科目的?那種討厭勁誰見誰煩,甚至有一次氣得最害怕考試的卡爾用椅子砸了他。
德軍士兵正在工事內向登陸的盟軍射擊。好在這個煩人的父親活得並不長,在1913年就去世了。但在去世前,他卻做了一件大事,以一位校長的身份將隆美爾推薦給了附近的伍爾登堡軍隊。他在推薦信中極盡胡說八道之能事,說隆美爾“健壯、可靠,是一個很好的體操運動員”。他的這番做假之舉連遭炮兵和工兵的拒絕,最後還是伍爾登堡的第124步兵團心地善良一些,同意接收隆美爾。可在體檢過程中,醫生卻發現隆美爾患有腹股疝,隆美爾的父親無奈,隻得答應給隆美爾做一次必要的手術。1910年7月19日,18歲的隆美爾在離開醫院後的第六天,終於擠進了軍人的隊伍。根據當時德國的軍製,隆美爾在3個月後理所當然地被提升為下士,6個月後又成為軍士。1911年3月,他被送進了德國東北部的但澤皇家軍官候補生學校進修。
但澤是當時德國最美麗的港口城市,到處都是宏偉的建築,街道繁華,人潮如湧。這個城市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根據《凡爾賽條約》割讓給了波蘭,也就是今天波蘭的格但斯克。德國20世紀最偉大的小說家之一君特·格拉斯就出生在這裏,並寫下了著名的“但澤三部曲”:《鐵皮鼓》、《貓和鼠》、《狗年月》。但在1911年,這裏卻是很多德國人都想去居住的本國國土,鐵血宰相俾斯麥統一德國後給德國人帶來的安定與富庶,使得但澤的上層社會更懂得享樂了。禮節繁複的盛大舞會是但澤的一大特色。軍事院校的軍官團體也經常組織各種各樣的大型舞會,而被邀參加的女人們幾乎都是當地很有教養的中上階層市民家的女兒。
盡管隆美爾既不喝酒也不吸煙,而且一生都奉守著禁欲主義的原則,幾乎不與任何女人來往,但在周末時也偶爾到舞會上來坐一會兒,看看熱鬧。正是在但澤皇家軍官候補生學校接受培訓期間的舞會上,隆美爾找到了他的終生伴侶。這是一位別有風姿,長相漂亮、體態苗條而且非常擅長舞蹈的女子,她的名字叫露西·莫琳。露西有著意大利和波蘭的混合血統,她已去世了的父親和隆美爾的父親一樣,曾任過中學校長,相似的家庭背景讓兩個人認識後有了很多共同的話題。有時候露西覺得隆美爾過於嚴肅了一些,可有些時候她卻被隆美爾嚴肅中顯露出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在那個時期,隆美爾就開始表現出對眼鏡的極大愛好,雖然軍校裏規定軍官候補生不準戴眼鏡,可隆美爾還是要偷偷地打破這條限製,出了學校他就會神氣十足地戴上眼鏡,而一旦碰到一個上級軍官從對麵走來,便馬上會手忙腳亂地把眼鏡藏起來,這種從神氣十足到驚惶失措轉變的狼狽過程,是最令露西發笑的經典場麵。兩人不約而同地陷人了愛河,而且越來越深。
1911年11月,經過了8個月的培訓,隆美爾順利地從軍官候補生學校畢業了,校長對他評價很高,說他“相當出色”,在體操、擊劍和騎馬等科目中做得很好,而且“性格倔強,有極大的意誌力和滿腔的熱情,守紀律,時間觀念強,自覺、友善,智力過人,有高度的責任感,是一個很能幹的軍人,隻是體質方麵差了點,身材中等,瘦弱,體格相當糟糕,而且很虛弱”。
1912年1月,隆美爾被授予中尉軍銜。他又回到了124步兵團,在此後的兩年裏,一直負責訓練新兵的工作。
離開了自己深愛的露西,隆美爾開始每天都和她通信,因為當時他還沒有正式求婚,所以他總是將信秘密地轉交給露西所在地的郵局,以防止信件被她的母親中途截獲。露西經常將自己的照片給隆美爾寄來,但隆美爾總是不滿足,不斷地催促露西寄更多的照片來。兩個人都深深地沉浸在這種書信頻繁往來的熱情中。這段經曆使隆美爾養成了一個不可變更的日常習慣,終其一生,隻要一離開露西,就會堅持每天給她寫一封信,即使在戰火紛飛的沙場上也是如此。
白天全身心地投入到訓練新兵的工作中,晚間回來又沉浸在與露西的書信往來裏,這對隆美爾來說,的確也算得上是一種充實而又幸福的生活。但這種生活僅僅持續了兩年,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打斷了隆美爾的充實和幸福,同時也第一次帶給了他一個展現其軍事天才的大舞台。
走進第一次世界大戰
1914年3月1日,隆美爾,這個已擔任新兵訓練員1年多的中尉軍官,忽然得到一個機會暫時離開了他那種日複一日、無所變更的訓練工作,根據高層的決定,他被派往附近的烏爾姆第49野戰炮兵團的一個炮兵連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