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建新一屆政府是羅斯福麵臨的首要考驗。史密斯建議羅斯福保留他主要的智囊團和演講稿起草人。貝爾·莫斯科維茨女士是前任州政府的秘書長,能力十分出眾;而敢做敢為、說話尖酸刻薄的州務部長羅伯特·摩西也很引人注目。莫斯科維茨女士深諳如何處理政府事務,摩西則是位有魄力的行政人員。即將到任的副州長雷曼事事都對莫斯科維茨女士言聽計從,也會忠實地聽取史密斯的指示。因此可以斷定的是,當羅斯福在溫泉勝地遊樂的時候,州政府可能還是得聽命於史密斯。曾與史密斯的競選班子合作過的埃莉諾提醒羅斯福,莫斯科維茨、摩西和雷曼很可能會置他於不顧。除了埃莉諾以外,弗朗西斯·珀金斯也從別的渠道得到消息證實了這一情況。史密斯的設計可能會有一些成功的機會,但是對於羅斯福來說,他不可能會被這麼明顯的陰謀算計到。甚至有消息說,這位即將離任的州長仍在奧爾巴尼的德威·克林頓飯店保留了一套住房,羅斯福估計他會自認為能從場外來遙控操縱這個新政府。
但羅斯福從來都不吃這一套。他完全不在意自己身體上的虛弱,並急切地想向所有人證實州長職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12月14日,他和史密斯在65大街上的一間房間裏會談了近4個小時。當史密斯建議讓貝爾-莫斯科維茨女士留職時,羅斯福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羅斯福稱讚了貝爾的過人才能,但並不同意讓她留任原來的工作。
他排除了一切有關讓摩西仍然擔當重任的想法,這位新州長說,他將保留摩西的職位,讓他擔任州園林委員會兼長島園林委員會委員,但不會讓他做州務部長。他還輕描淡寫地補充說,“他有些地方讓我惱火。”(摩西曾經預言:“羅斯福可以是一名優秀的候選人,但當州長還略顯貧賤。”)
討論會議在一團和氣中結束,對於史密斯仍然固執地認為羅斯福毫無影響力的觀點,羅斯福也未加駁斥。史密斯認為州長的職位是羅斯福虧欠他的,但羅斯福並不這麼認為,他已經為史密斯的競選盡了力,他也給史密斯提供了很多建設性的意見,史密斯沒有聽從便和他無關了。
據羅斯福說,史密斯12月18日回來看望了羅斯福,傳達了讓莫斯科維茨女士撰寫就職演說的想法,但是羅斯福堅持說他自己就可以寫,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漸漸地,史密斯也就徹底打消了讓莫斯科維茨女士仍然掛職的念頭。
當愛德華·菲林從歐州度假結束回到紐約時,羅斯福羅列了許多優點,譬如“魅力十足,有說服力”等,來鼓勵菲林替代摩西擔任州務部長。盡管史密斯從前對珀金斯不大看好,認為她無法勝任州工業委員一職,但現在珀金斯卻還在竭力為了留住莫斯科維茨女士做最後的努力。羅斯福最終還是拒絕了,莫斯科維茨女士和史密斯一樣將麵臨失業,而這樣也就能更進一步地束縛摩西的手腳。羅斯福最後還是任用了摩西作為園林委員會委員,在史密斯時代的18個政府高級官員中也保留下16個。在得到任用的官員中,珀金斯和菲林都是佼佼者。盡管羅斯福給史密斯提供了比較理想的職位,但是史密斯不再願意擔任除州長以外的任何職位。1928年末,想必史密斯本人的感覺並不好受,這就好像他自己在政治上創造出了一個怪物,最後反被自己的創意所毀。
盡管艾爾弗雷德·史密斯希望自己的影響力可以在紐約州多維持一段時間,但僅僅6個星期以後,他的光芒就已經被羅斯福徹底掩蓋了。如果這看似無限的繁榮景象出現了扭轉,羅斯福可能會當上總統。對所有人來說,這都是政治生涯的關鍵時刻。史密斯的判斷出現了失誤,羅斯福卻走了運,而後來的事實證明,胡佛則似乎是既缺乏判斷力又沒有運氣。隨著這些人的宦海沉浮,世界開始發生了重大變化。
ⅲ
州長權力的移交進行得很順利。羅斯福在1928年的最後一天來到了位於奧爾巴尼的辦公大樓,汽車剛停在州長官邸的門前,史密斯就出來迎接,他熱情地伸出手:“願上帝保佑並永遠眷顧你。萬分歡迎,富蘭克林,房間裏已經生好了火,住在裏麵非常舒適。”顯然他事先準備了很多這樣動聽的說辭,之後他們分別親吻擁抱了對方的妻子。
史密斯夫婦和羅斯福一家共進了一頓晚餐,氣氛非常融洽。房間裏為新州長裝上了電梯,從前史密斯的私人動物飼養園和花房被改裝成了一個遊泳池。在史密斯最後將要離任之際,羅斯福夫婦仍然對他示以相當深厚的友情和尊敬。隨著新年鍾聲的響起,史密斯執政時代就宣告結束了。羅斯福對他的前任頗為關心。史密斯畢竟是一位勇敢、傑出的州長,正如羅斯福後來對一位著名傳記作家坦露的那樣:“沒有人願意從政治舞台上退場,凡是真正品嚐過那種滋味的人想法都一樣。”史密斯就是這句箴言的最生動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