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雅爾塔會議(2)(1 / 3)

克裏米亞會議在利伐吉亞宮的大舞廳中舉行,這是一個古典風格的房間,沿牆豎著科林斯式的壁柱,高高的天花板上有豪華的裝飾。房間兩側是法國式大拱形窗,因此它看上去像一個大涼廊,鑲木地板有幾英畝麵積。在房間一端,壁爐的前麵擺著一張鋪了白桌布的大圓桌。按照艾爾弗雷德·史密斯所提出的標準,在這種房間裏開會不可能談得投機。但是羅斯福感到隻要具備合作精神,就可以克服物質上的困難。這種精神不久就顯示出來了。

曆時三個小時的討論,幾乎完全是關於當前的軍事形勢。安東諾夫將軍宣讀一份準備文件,詳細分析了東線進展,他表示希望盟國盡快在西線推進,並轟炸德國交通線,借以防止德軍從西線越過德境調到東線上來。馬歇爾回顧了西線的局勢,波特爾代表空軍發言,坎寧安談到德國技術的新發展有可能恢複潛艇的威脅。關於這一點,丘吉爾提到,也許盟國可以通過從亞德裏亞海進入巴爾幹半島的一次遠征,給蘇聯東線的戰役予以幫助,但是,這一提議沒有得到進一步的討論。

第一次會議完全由軍人們唱主角,他們審查了最後進攻的計劃,並就德國占領區問題達成了暫時性協議。羅斯福和丘吉爾都願意把攻克柏林的榮譽,或者說是危險,讓給蘇聯人。斯大林再次作了對日本宣戰的保證,並把日期訂在德國投降之後三個月。

但是,軍事顧問現在在大家心目中,比起戰後世界的規劃來已經處於次要地位了。他們從第二天就開始討論戰後規劃問題,以後天天如此,足足討論了一個星期。每天上午總統都要和他的顧問和專家們商討當天的議程,三國的外交部長則在其他地方會談,同時參謀長們也在開會。每天下午在利伐吉亞大舞廳中舉行正式會議,圍繞著大圓桌展開激烈的爭論。晚上有時舉行宴會,但更多的時候是在小餐廳裏安靜地用膳,總統和他的朋友們就在這裏談論當天會議的結果,籌劃第二天的事情。

這是極其勞心傷神的工作,富蘭克林又感到難以入睡了——他無法排除縈回腦際的千思萬緒,因為這是他一生中最關鍵的時刻。他的全部希望,也就是他從威爾遜以及其他具有遠見卓識的政治家那裏繼承來的、並且把他自己對世界各地普通人民的熱愛傾注其中的、關於一個真正文明世界的理想,其得失成敗完全在此一舉。

在這個時刻,羅斯福再也不考慮自己正在擔任偉大的曆史性角色。這項任務是如此之重要,它對今後人類的千秋萬代的影響是如此之深遠,以致他個人的命運顯得微不足道。隻要出色完成這項工作,隻要真正打好和平神殿的基礎,任何其他事情都是無足輕重的。

和他一起工作的人,甚至隻能從新聞記錄影片裏和他相會的千百萬人民,看到他身披鬥篷,坐在雅爾塔的平台上,清風吹亂了他那古典式眉宇上方的白發,雙目凝視著地平線以外的時候,都意識到他已經發生了徹底的變化——他已經超脫了塵世的羈絆;他的全部精力和身心都凝聚在對全世界人民未來幸福的深情關注之中了。當他在俄羅斯的春光中端坐在丘吉爾和斯大林中間的時候,裹在他身上的是人們熟悉的鬥篷,褶紋清晰可見。

另外那兩位也熱誠地和他一同辛勤工作,他那為理想而獻身的精神至少在這一時刻使他們受到了鼓舞。這並不是說他們不再精明地、有時是目光短淺地為了本國真正的或假想的利益而討價還價了。但是在目前至少不鬧個人意氣或存心作梗。他們也期望這一偉大的計劃得到實現。

他們試圖建立一個新世界,但是他們不可能把一切推倒重來,用全新的材料去建築國際大廈。相反地,他們隻能在一個被毀壞了的文明世界廢墟上動工,清除那些無用而礙事的瓦礫,利用留存下來的完好結構,這裏補上一些磚瓦,那裏安上一個新拱門,但還經常要受到舊時偏見和當前誤解的幹擾與阻撓。

羅斯福的建議是:“在管製和占領戰敗的德國問題上,我認為應該統一化,不宜瓜分為各個占領區。不僅在最高層機構中行政管理應該統一,各級機構均應聯合統一。”總統帶著他對聯合國的理想和自負,認為自己有責任引導盟國間趨於和諧一致,而不是各行其是。

然而,他過於天真了,在這個原則問題上,他遇到了蘇英兩方的一致冷淡。丘吉爾的煙鬥左右挪動,嘴角露出訕笑,“聯合,怎樣聯合?天天開會,天天爭論不休?”

斯大林第一次順著丘吉爾的思路,“各自當家作主,效率會高得多,方便得多。誰喜歡有一個專職的高居在上的統領?日常工作與戰場需要不同,不可能去天天協商解決日常的繁瑣的行政事務”。

“魁北克會議已經討論過對德占領區的劃分問題以及各國軍隊在其建立行政管理製度的時間,我們無須在這次會議上多耽擱時問了。”丘吉爾再次表態。他們想迫使羅斯福不得不少數服從多數,放棄個人的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