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兒見過少夫人。”
他屈膝半跪行禮，唯有官家奴籍才會行這樣的禮節，可見他在這裏的生活著實不如何。
少年眼中仰慕與野心不加掩飾，一眼便能探出，來者不善。
李琳琅目光在他手中托盤流轉一圈，複而清冷開口，“起來吧。”
蔣衡兒這才起身，將托盤放在不知有多少豁口的木桌上，低眉順眼輕聲道，“少夫人，這是忠柳姐吩咐給您準備的雞湯，您趁熱用吧。”
“站住。”
蔣衡兒躬身正要出去，卻被李琳琅喊住。
欲擒故縱果然好用，舅舅說得不錯。
蔣衡兒勾了勾唇，肩膀卻不自覺顫抖，緩緩轉過身麵對李琳琅，一雙眸子蒙上水氣，又似乎是怕極了，連說話聲音都在打顫。
“少，少夫人還有何吩咐。”
“這湯有問題？”
李琳琅語氣冰冷，說話極慢，明明是問句，聽起來卻像是肯定句。
蔣衡兒忙跪下身，身子輕顫，臉色煞白，“少夫人明見…奴不敢，打死奴也不敢的…”
一顆晶瑩的淚珠順著少年的視線滴下，李琳琅幾乎在一瞬間呆滯。
不過片刻，她便低頭緊張的安慰道：“沒有就沒有，哭什麼？那你抖得這樣厲害，難不成是怕了我？”
蔣衡兒哽哽咽咽，欲語還休。
李琳琅沉默了，還真被她猜中了？
李家二夫人的正夫郎蔣氏，出身於鄉間，便是這楊柳鎮的，李琳琅此時為何想起了他？自然是因為在她的追問下，得知蔣衡兒便是這蔣氏弟弟的兒子。
早年嫁與李二夫人的本當是蔣衡兒的父親蔣二郎，最後卻不知為何變成了蔣氏，而蔣二郎卻另嫁給了別人。
隻可惜命不好，在蔣衡兒兩周歲時，蔣二郎便和他母親合離，從此帶著蔣衡兒一起顛沛流離。
蔣衡兒十二歲那年，蔣二郎在一次寒冬去河邊洗衣服，便再也沒有回來，自那以後蔣衡兒便在這楊柳村靠村民接濟過活。
母家的人不曾來尋過，夫家稱的上一句舅舅的蔣氏也不曾接濟過。
村裏明麵上不說什麼，背地裏幾個長舌頭的難免會嚼舌根，長期以來，便養成蔣衡兒這樣脆弱極端的性子。
當然，這其種一部分是李琳琅猜測的，隻是蔣衡兒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更加震驚不已。
“自幼我便不曾見過舅舅裏麵，隻是前些時候舅舅突然派人來尋我，”
蔣衡兒說著，我見猶憐擦拭著眼淚看了李琳琅一眼，見她沒有變臉複而又道，“舅舅說過幾日大房的嫡女會在來鎮裏辦事，到時候會住到蔣氏的祖宅裏，舅舅讓我一切聽從於他，把握好這次機會……少夫人明見，衡兒斷然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他本打聽從舅舅的安的，隻是如今他見到李琳琅，他覺得或許還有更好的選擇機會。
夏芷蘭初一才遞來信件，她出來辦事也隻同泉凝月商討過的，若說泉凝月背叛她，她自然是不信，隻是消息走漏這樣快，必是府上出了內鬼。
李琳琅忽地冷笑，心裏有了計較，想來蔣氏那性子也不是背後之主，驅使他們做這些事的，必然另有其人。
如此，那人定然也是設計好的，此刻她身邊怕是已經有人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