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拓荒“金田”的牛仔一個有著遠大理想的人,一個有堅定信念的人是不會滿足於現狀的。他們總是把自己目前的成功作為下一個成功的階梯,他們沿著這個階梯一步步地向上爬,一直爬到生命終結為止。
對於這種人來說,他們的成功不過是一種過程而已。
29層的金田大廈座落在深圳市南部的和平路上,它那華麗的鍍金玻璃幕牆外觀,即使在廣廈林立的深圳,也別具風采。金田實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黃漢清坐在他辦公室裏,俯瞰著近在咫尺的羅湖口岸和深圳河,界河對岸的香港盡收眼底。金田公司目前擁有248億元總資產和遍布海內外的40多家下屬企業。可是誰能想到,它的起點卻是在一間6平方米鐵皮房裏的隻有5000元開辦費的小小經營部。從5000元到近25億元,其間的跨度是13個年頭。
那一年,黃漢清先生還是個28歲的打工者。
他生長在廣東陸豐縣海邊的一個小鎮上,小鎮據說因為有60塊大石頭而名為甲子鎮。他的父親是一名鋯礦的礦工。雖說礦工人家比鎮上一般居民的生活多少還算好一些,但是使少年黃漢清刻骨銘心的還是一個“窮”字。在當兵以前,他就沒有穿過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父親那六十幾塊錢的工資要養活一家六口,每個月才到月中,錢就花沒了,剩下的日子隻有靠借債打發。等發了工資,一大半就先還了債。然後,還隻能是“寅吃卯糧”地過。有一次,黃漢清拿著母親借來的5元錢去買米,卻把錢丟了。那等於是丟了全家人的口糧。父親打得他好慘,把腰帶都抽斷了。那頓打,黃漢清終生不忘;他的父親也沒忘。
16歲上,他虛報歲數參了軍,半是為了給家裏省張嘴,半是想到外邊闖蕩一番。當兵的第一年,他就當了班長,接著又當上了教導隊的教員——自然是因為他的軍事技術拔尖。但是,他提幹的報告卻接連幾次都沒能被批準,理由是:黃漢清居然說他想當官。那時的中國,幾億人都生活在美麗而虛偽的政治外衣之下。“心想事成”是不行的,隻有表麵上大公無私得比雷鋒還雷鋒,才能獲得榮譽和隨之而來的個人利益。結果,服役滿6年的黃漢清還是回到了他的甲子鎮。
回家後,黃漢清托關係走後門被安排在供電所當上了正式電工,月薪38元,每個月還交給父母10元。成了家又有了孩子之後,那個“窮”字又來了。實在沒有辦法,他到外地販了一趟涼鞋,一雙能有幾分錢的利潤,那一次竟然賺了100多元,經濟狀況明顯改觀。第一次經商成功,使那來之不易的38元的鐵飯碗在他的心目中就不那麼神聖了。於是1982年夏天,他穿著一身舊軍裝,來到了深圳。
那時的深圳,還遠遠說不上繁華。而對每一個打工者來說,深圳的感覺首先是失去了安定感的自由和沒有了人身依附的失落,但畢竟,它提供了一個內地傳統體製下不曾有過的機會,一種相對平等的施展個人才能的機會。
黃漢清走在深圳陌生而又新鮮的街市上,舉目無親,惟一讓他感到踏實一點的是懷裏揣著的那張條子。那是熟人輾轉給他介紹的打工單位,那是他未知的希望。終於,在人民北路一間極不起眼的小鐵皮房外,他看到了尋覓已久的那塊牌子,上麵寫著:深圳市紡織工業公司經理部化工百貨門市部。
黃漢清既高興又有點失望。在深圳的茫茫人海中,他畢竟有了一個落腳之地;但是,這個名字很長的單位,實在是太小了。他眼前的這間鐵皮房,大約隻有6平方米,一張破舊的辦公桌,簡陋的櫃台,還有堆積的雜貨,顯然,這間小屋既是辦公室,又是倉庫,還兼做門市。
這是一個剛剛組建的經營部,黃漢清加盟之後,員工總數達到了6個人。他們的全部家當是5000元人民幣的開辦費,還有一輛小推車,小鐵皮房是從農民手中租用的,業務是單一的小型貿易,主要經營家用電器、化工產品、服裝什麼的,按照合同每年要向主管單位上交2000元。經理給黃漢清的腦袋上扣了一頂草帽,這是他得到的第一項福利待遇。
打工的生活艱苦而又單調。小本生意,慘淡經營。在那夏天熱冬天冷的鐵皮房裏,用永遠的微笑迎接著四麵八方的顧客。拉著那輛吱吱呀呀的小推車,走街串巷,爬坡越嶺,車上今天裝家電,明天拉百貨。
不知為什麼,談起那段打工生涯,黃漢清先生記憶最深的是賣牛仔布。實際上,牛仔布既不是當時他們經營的主要商品,也不是他個人的主要業績。倒是有一次他到服役所在的肇慶一帶成功地推銷了一批折疊傘,使他從售貨員被提升為一名業務員。那才是他到深圳打工生涯中最關鍵的第一步。但是,一談起賣牛仔布來,黃漢清立即神采飛揚。
因為,銘刻在黃漢清心目中的是一種牛仔精神。
這種精神是拓荒者和強者所必備的精神。在中國還沒有流行牛仔這一名詞的時候,這種精神就是黃漢清的性格支柱;而在後來的歲月中,這種精神對於他更是比億萬金錢還要寶貴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