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秦瓊也是個有義氣的人,不願意難為那些世俗平凡的人,也不用力,也不運勁,隨便讓他打。皮肉打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卻是傷不到他的筋骨。
他不像別人,要有人攙扶著才能行動,自己晃了晃筋骨,自行出了衙門。身子疼得難受,處理了一下傷口,百無聊賴,覺得鬱悶,便在府前一家酒肆飲酒,碰到幾個素常認識的人,隨口聊天,消磨時間。
正精神困頓,欲要回家歇息,酒肆外麵忽然有人大聲問道:“店裏可有秦瓊秦爺在?”
店小二認得是樊虎樊建威,殷勤應道:“秦爺在裏麵。”將人引將進來。
秦瓊見他麵,淡淡一笑:“賢弟來得好,獨飲無趣,你也陪為兄飲上幾杯。”
樊虎哭笑不得,忙道:“秦兄,弟找你,並不是為了飲酒,有要緊的事商議。”
秦瓊也不在意,問道:“有什麼要緊的事,速講,講完了與我飲酒解悶。”
樊虎在秦瓊耳邊,低聲私語:“小弟方才被西門的朋友邀去吃酒,眾人都說賈潤甫家中去了幾十騎大馬,都是麵生可疑,形貌不俗之人,弟怕內中有陳達、牛金在內,不敢輕舉妄動,先來和兄報知一聲,看兄要怎麼措置。”
秦瓊見事情有了眉目,大喜過望,便與店中酒友辭別,隨樊虎往西門來。
這時西門人都擠滿了,中國人最是好事,有點不尋常的事,必然引來無數人看熱鬧,這也是天性,自古皆然。
秦瓊看那吊橋上甕城內,都是些三天兩頭幹架挑事的閑漢,也有一些是衙門中當差的,細細一看,並不是捕盜行頭的人,捕盜的,多半屁股還在腫,疼得死去活來,哪有心思來這裏看什麼毛熱鬧啊。
有些和秦瓊比較熟悉的人,便慷慨說道:“秦大哥,賈家那邊的事不尋常,怕有要抓的賊人在內,若是有什麼風聲,傳個話出來,我們領壯丁百姓,幫助秦大哥下手抓賊。”
秦瓊平時仗義疏財,為人最好,這些閑漢大都受過他的恩惠,所以緊要關頭,都願意相幫。當然,他們也是知道秦瓊的能耐,不然大家湊一堆上前送死,就沒搞頭了。
秦瓊大喜,抱拳答道:“多謝列位,看在衙門麵子上,不要散了,大家幫助幫助。”
說完,他下吊橋走到賈潤甫家門前,門都關了,吊闥板都放了下來。叔寶用手一推,門還不曾拴,回頭對樊虎道:“賢弟,我們兩個不要一齊進去。”
樊虎奇道:“怎麼說?弟與兄一起進去,不濟還能幫把手哦。”
叔寶道:“一齊進去,頂在一起,隻能硬殺,沒有後援。我們挨幾下板子,身子痛楚,未必就死;他這班人,卻都是亡命之徒,一個不謹慎,恐怕要喪命。你在外麵候著,我先進去。如果有什麼狀況,我口裏打一個哨子,你就招呼吊橋和城門口那些人,攔住兩頭街道,把巷口柵欄柵住,幫扶我兩個動手。”樊虎道:“小弟曉得。”
叔寶從二道門,三道門進去。三門裏麵,卻是一座天井,那天井裏的人,又擠滿了。羅雲等人早就吃完了馬飯,安席飲酒,又有鼓手吹打,近筵前都是跟隨的手下,下麵都是兩邊住的鄰居,看見這班三山五嶽的人,鬧鬧哄哄的飲酒,那好熱鬧的心一發而不可收拾,全都擠了過去。
秦瓊怕突兀的闖進去,驚走了飲酒的響馬,便矮著身體,混在人叢中,向上窺探。他看這夥人,多是身強體健,華衣錦服,待要看麵容,有人在那邊講話,又熱烈起來,胡亂搖晃,加上一幹隨從的人圍繞左右,急切時看不出是什麼樣麵孔。秦瓊豎起耳朵,要聽他那說話言語時,鼓手又吹得響,一絲也聽不清楚。
直到賈家的下人點上了燈,從人影裏望過去,一個立出在眾人前些的,好似單雄信。還有一個比劃著說話的,倒似是伍雲召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