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到場的時候，大家正在ktv包廂裏暢飲正酣。她無聲息的坐到一旁角落裏不起眼的位置，然後默不作聲。事實上，這應該算是相隔多年以後的一次見麵，而她卻對於在場的初中同學都有種莫名的陌生。或許是相隔太久的緣故，所以每個人都變的不再是當初的青澀。
當年最讓人覺得不靠譜的某男聽說有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友，某某現在在校創業搞得風生水起，某某在學生會裏當上了有分量的部長…這似乎成為了唯一可以聊的話題，然後是，手機都比人要有趣的多。
“什麼情況？喂，來了都不打聲招呼？剛才給你打電話無人接聽，還以為你丫路上遭劫匪了呢！”一雙大手突然用力地搭在了林溪的肩上，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對她這麼說話的會是誰了。
林溪抬頭，看到孟樺搖搖晃晃的坐到自己身旁的空位上，雙眼迷離。
“在趕來的路上，可能沒聽到。”
“一個人坐這裏多沒意思，我陪你啊。”孟樺熟練地點燃一支煙，她看著他吞雲吐霧，就像當初認識他那般。也不再接話，隻是轉移視線怔怔的呆望著前方的酒杯。
“穆薇呢？沒和你一起來？你們以前不是一向都一起出席聚會的嘛，這怎麼能少的了她？”孟樺突然轉變的話題，還是令林溪的背部不自然地僵硬住了。
她發現自己又開始耳鳴，環顧桌上推杯勸盞的她們，並沒有因為缺失了某人的存在，有絲毫情緒的表露。那一刻，好像其實自己有沒有出席，意義不大。人情冷暖不過如此，更何況，是在這種充斥著虛偽和迎合的場麵。
但，很難說清楚，誰是錯的。抑或，誰都沒有錯，錯的是世界，應該在的人不在，不該存在的人卻都還好好活著。
“能喝麼？”孟樺手裏提著一瓶未開封的牛欄山二鍋頭，雖是在征詢林溪的意見，卻不免多了一重強製的意味。
她不帶一絲拒絕地點點頭。
一口下去，本以為過了許多年都不會再有的酒精反應還是準時出現了，堵在喉嚨裏的翻湧並沒頂受得住那股子苦味，撇過身子，吐的一滴不剩。很奇怪，她一向最不愛喝白酒，不是因為它有多烈，而是總被酒精裏的苦味倒胃口。
“慢點兒喝，白酒像你這麼喝法兒，估計有十條命都得搭進去。”
“蔣玥呢？她怎麼沒過來？”
“她在南方實習，就先不回來了。誒，你難道和她沒有聯係？這應該是你比我清楚才對。”孟樺探著身子將一瓶紅酒的瓶塞打開，然後心滿意足的倒進空白的透明酒杯裏。那一層模糊不清的紅，暈染出的色彩頹唐且致命。
可不知為什麼，林溪有些許的恐慌，像是突然從高空墜落的心情，她隻能借由一飲而盡的紅酒來平複那難以言明的痛楚。
“你著急什麼呢，沒人搶你的，林溪怎麼還和以前一樣是個冒失鬼…”孟樺的言辭並沒有激起林溪太大的反應，她隻是說了句去趟洗手間，就消失在了那扇阻擋之後的世界裏。
沒有揚起的頭，以及依然緊依著牆壁的背，都似乎是冰冷的，沒有任何溫度可言。
“林溪，真的是你？”她的視線怔怔地定格在眼前忽然落下的陰影裏，頓時失去了所有表情。
許久，才緩緩說出口，“季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