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3 / 3)

此刻的王祖庭,渾身上下每一塊完好的地方,眼鏡折了個眼鏡腿、碎了一塊鏡片,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旁邊一個比他年齡還小的同夥,氣得冷哼一聲,向剛才說話的“老大”抱怨說:“老大,這次咱們可能真的碰到了一個窮鬼。這兩天咱們把他的所有銀行賬戶查了個遍,這小子就是禿子的腦頂--一毛沒有,到他租住的地方也翻遍了,沒找到錢,看來咱們真可能踢到鐵板,撿雞蛋撿了個臭的。要不把贖金再降一降,這種人也不可能有有錢的朋友,咱能拿到錢就得了。”

“大哥,我看,這種人做了算了。反正估計也拿不到錢。”另一個年輕同夥有點失去耐心,掏出明晃晃的刀子,就想把王祖庭殺了拋屍荒野。

隱約看到刀子,迷迷糊糊的王祖庭麵對死亡立刻清醒起來,聲淚俱下,跪在眾人麵前懇求道:“老大,老大,我求求你們,別殺我。你們再等等,啊--再等等。我朋友是不會不管我的。他們可能在籌錢。老大,求求您,發發慈悲,我就是一個農村來的窮打工的。您饒了我吧。我以後有錢,一定孝敬您三位老大。”

看到王祖庭一副可憐樣,三個年輕人中的“老大”,還是“富有同情心”的,示意同夥收起刀子,蹲下半邊看著王祖庭,說:“你真的不是富二代?三天了,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的厲害,跟我說實話吧。你就實話實說,我不會再打你,還會給你飯吃。”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們厲害。大哥,我……我真不是什麼富二代。我就是在網上亂說的。您別當真啊。什麼車啊,什麼別墅啊,我都是網上找的,是瞎說的。我是開玩笑的。我真的發誓,我用我爸媽發誓,我真的不是什麼富二代。”王祖庭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極力給自己辯解。現在,他已經對自己網上胡吹亂說悔恨至極。

“好吧,我可以暫時相信你,但是你租住著那麼大的房子,總不會是假的吧。”

“爺,我的爺,房子是我租住的不假,但是我已經半年沒交房費了。我本來打算跑路著,您們就把我綁架……噢--不是……不是綁架,是邀請來這裏。不信,我的電話裏有房東的電話號碼,您打一下試試,您就能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旁邊勸說降低綁架“資費”的同夥拿著王祖庭的手機,問老大:“要不我們打一下試一試?”

“老大”接過手機,找到房東號碼,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幾聲,對方一個老女人立刻接了電話,扯著嗓子喊:“王祖庭!你終於肯給我打電話?欠了半年的房費你打算什麼時候還?告訴你說,別逼我把你趕出去?再不還錢,你等著接法院傳票吧,你……”

刺耳的電話聲,震得“老大”耳鼓生疼,趕緊掛斷電話。“老大”狠狠照著王祖庭腦袋上拍了一巴掌,憤怒地說:“你丫的,窮得叮當響,連我都鄙視你!”

旁邊拿刀子的同夥再次恨聲說:“大哥,做了他吧!“

王祖庭苦笑一下,顧不得頭頂的疼痛,趕緊討好對方:“爺,我真的沒騙您,我現在又沒錢又沒工作,下頓飯都沒著落。要不您收了我吧,我鞍前馬後伺候你們,絕不背叛!”

一句話把“老大”都氣樂了。“我們都吃不飽飯,沒錢上網打遊戲,才幹起綁票這個生意。你來了,又多個吃閑飯的嗎?我們這個綁票也夠有意思的,越綁隊伍越壯大啊--”

旁邊兩個同夥也嘿嘿笑了起來,小屋裏的氣氛開始變得不那麼恐怖。

見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老大”撇著嘴角,無奈地站起身,揮手招呼兩名同夥離開,臨走的時候吩咐一個同夥說:“給他弄點方便麵和饅頭,餓死了可不好。”

王祖庭鬆了一口氣,渾身冷汗直冒,剛剛踏入鬼門關的腳又收了回來,心中暗暗想: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這幫小屁孩兒一定會被自己說動的。

高永波聽項雲大致說了一遍王祖庭被綁架的情況之後,問表哥:“哥,你們報警了嗎?”

“唉--還沒有,這不是等你回來拿主意嘛。錢財事小,王祖庭最性命重要啊。怕就怕對方拿了錢,或者知道我們已經報警就會馬上扯票。”隨即,項雲開始上來情緒,心情有些煩躁,大罵王祖庭:“小王八羔子,讓他別老在網上交友,他偏不聽,瞧--這次終於出事了吧。網上什麼人沒有?這年頭,許多人想錢都想瘋了,什麼瘋狂地事情幹不出來啊,他的膽子也忒大了點。”

李林逸拍著項雲的肩膀,安撫他的情緒。“事已至此,罵也沒用啊。先把人救出來吧。”

“是啊,哥,你先別著急。我想這件事還是報警比較好,我也去找道上的幾個朋友打聽一下。另外錢也要準備好,萬一實在不行,為了王哥,錢財該舍還是舍吧。”高永波頭腦比較冷靜,路子也比宅男項雲和李林逸寬敞,所以項雲他們一定要等到高永波回來拿主意。

項雲和李林逸起身去派出所報案,然後去銀行取錢。高永波則去找幾個朋友,然後也去籌備所需的贖金。

警方的介入讓本來就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複雜。警方問訊,做筆錄,上報,成立專案組,監聽電話,排查外來人口……

高永波找的道上的人也在迅速傳遞消息。高永波重金懸賞那夥綁架者的身份和落腳之地。

項雲他們這邊緊張的忙碌著。對於他們,分秒都是煎熬,所有人都祈禱王祖庭能夠平安回來。

可王祖庭那邊情況似乎還不錯。綁匪們還在糾結開的“價碼”是不是太高了,爭論是否降低一些。不過,“老大”看到王祖庭的可怕飯量後決定死活不降低贖金,不管怎麼著也不能幹賠本買賣。

首先,王祖庭哭訴自己的貧窮狀況,頓足捶胸,就差投河自殺。然後,王祖庭再大打關係牌。這三個年輕幼稚的綁匪也都是從農村出來打工的。除了出主意裝成女孩網上騙人的“老大”還算聰明,其他兩個人--一個膽子特小,一個成天喊“做了XX”的二杆子,都沒什麼智商。作為同為農村人,感情很容易搞到一起。最後,王祖庭哭訴自己屢屢網戀失敗,被人像冬天裏的大鼻涕一樣想甩就甩。大聲痛罵現在的女人太過勢力,非富二代不愛,非官二代不嫁,所以自己才會冒充富二代報複現在的物質女們。

王祖庭抱定“老大”的大腿,賭咒發誓以後一定要跟這夥人混,進入“綁架界”,爭當綁匪中的先進積極分子。

看著“獨眼龍”(一個鏡片已經碎了)王祖庭的可憐樣子,“老大”覺得王祖庭確實是個人才,年齡比較大,人比較機靈,目前三個人中少了一個“智囊”,於是決定幹完這一票,吸收王祖庭入隊。

王祖庭對“同誌們”感激涕零,表示一定要坑自己朋友坑到底。從此,自己與過去恩斷義絕,與“同誌們”共同開啟一片新天地。

總之,廢舊倉庫裏的王祖庭比開始好多了,至少不用再受到毆打。隻是身上幾天下來積累的傷,讓他呲牙咧嘴疼得直叫喚。

項雲他們和警察們都在焦急的等待著綁匪要求釋放人質的信息。

沒過多久,聚集在項雲家裏的人們接到綁匪發來的短信:明早,交錢放人的地點--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

整夜未眠,項雲他們第二天一早如約來到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

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外,人來人往,商賈雲集,每天都是擁擠熱鬧。這一天,是個大晴天,早上陽光充足,微風習習。

犯罪嫌疑人選擇這裏作為交贖金的地點,也許正是看中這裏極其複雜的環境。

警方已經在現場做好布控,隻要犯罪嫌疑人和人質一出現,立刻就會被監控。

時鍾滴答,一秒一秒過去。項雲一隻手提著裝滿現金的書包,緊張地嚐一下幹裂的嘴唇,站在人流穿梭的街口,雙腿有些戰抖,不熱的天氣裏額頭和手掌緊張得滲出汗。書包裏不僅放著整捆整捆的現金,還有GPS定位器。不管綁匪刷什麼花招,至少都會通過現金來找到綁匪的位置。

突然,項雲另一隻手中的手機震動,對方綁匪發過來一條信息:將錢放到旁邊的路口的垃圾箱裏。

按照前一晚與警方所約定的種種推演,站在街口的項雲立刻回複信息:見人後,立刻就照辦。

過了一會兒,對方綁匪考慮了一下,發信息:好吧,等一會兒你往街裏看。

此刻,所有警方的對講機裏同時、急切的響起聲音:“綁匪出現!綁匪出現!一共兩人。人質出現!人質出現!全體注意!”

警方和李林逸從樓上,居高臨下看到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王祖庭被綁縛著雙手,一瘸一拐被兩個人從角落裏架了出來。在項雲的不遠處一晃而過。

稍等一會兒之後,項雲的手機接到信息:人你見到了,你快把錢放到垃圾箱裏,然後你離開。

項雲此刻隻能照辦,將裝有現金的書包塞入垃圾箱,之後絲毫沒有停留,轉身立即離開。

此時,服裝市場裏人潮漸漸多了起來,人們來來往往,遮擋了許多視線,書包還在垃圾箱裏,無數雙眼睛緊張地盯著贖金。

警方已經調派人跟蹤查找綁匪含身之處。但是由於不清楚具體情況,並沒有驚動綁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