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五佛洞,其實卻有六個大窟。最東的第一窟,分隔為三進。結構甚類大佛殿。正中有大佛一,高亦有五十餘尺,尚完好。後壁低而潮濕,雕像毀敗已甚,前窟的許多浮雕都被塗飾得不成形狀,但也有尚存原形的。

西為第二窟,結構略同前窟,大佛已毀去。到處都是新修新飾的色彩,唯高處的飛天及立佛尚有北魏的典型。

再西為第三窟,內部較小,結構同如來殿,中為一方形立柱,一方各雕著一佛,四壁皆新修新飾者,原有浮雕皆披彩泥填平,幾乎是整個重畫過。

再西為第四窟,較大,有兩進,外進有四支塔形的支柱,極挺秀,尚未失原形。第二進則完全被塗飾改造過。疑其結構本同彌勒殿,正中的佛龕,原分上下二層,上層為三佛,下層為二坐佛。但今則上下二龕都僅坐著泥塑的二佛。以三佛及二佛的寬敞的地位,安置了一佛,自然要顯得大而無當。再西為第五窟,結構同大佛殿。大佛高約五十尺,盤膝而坐,四壁多為新修飾的彩色泥像。

又西為第六窟。此窟內部已全毀,空無所有,故後人修補,亦不及之。僅窟門的內部,浮雕尚完好。西邊即為一道泥牆,和寺外相隔絕。但此窟的外壁,小佛龕頗多,有幾尊尚完整的佛像,那坐態的秀美,麵姿的清俊,是諸窟內所罕見的,惜頭部失去的太多。

再往西走,要出大佛寺,繞過五佛洞的外牆,才是中部的第五部分。這一部分的雕像我認為最美好,最崇高;卻沒有人加以保護,任其曝露於天空,任其夷為民居,任其給農民們作為存放稻草及農具之處所。其尚得保存到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僥幸之至。到這幾個佛窟去,我們都得叩了農民們的大門進去。有時,主人不在家,便要費了本事。有一次,遇到一個病人,躺在床上起不來,沒法開門,隻好不進去,直等到第二次去,方才看到。

這一部分的第一大窟亦為一大佛洞,洞中有大佛一,高在六十尺以上,遠遠的便可望見其肩部及頭部,壁上的浮雕也有一部分可見到。洞門卻被泥牆所堵塞,沒法進去。此窟東邊,有二小窟;最東一窟有二坐佛,對坐談經,卻敗壞已甚。較近的一窟也被堵塞。隱隱約約的看見其中彩色古豔的許多浮雕,心怦怦動,極力要設法進去一看而不可能。窗外數十丈的高壁上滿雕著小佛像,不知其幾千幾百,功力之偉大,歎觀止矣!

向西為第二大窟。這一窟,也在民居的屋後,保存得甚好。正中為一大坐佛,高亦在六十尺左右。兩壁有二佛像,一立一坐,此二像的頂上,其“寶蓋”卻是雕成像戲院包廂似的,三壁的浮雕,也皆完好。

再西也為一大窟(第三窟)。正中一大佛為立像,高約七十尺,體貌莊嚴之至。袈裟半披在身上;而袈裟上卻刻了無數的小佛像,像雖小而姿態卻無粗率草陋者。兩旁有四立佛。東壁的二立佛間,諸雕像都極雋好。特別是一個被袈裟而手執水瓶的一像,麵貌極似阿述利亞人,袈裟上的紅色,至今尚新豔無比。這一像似最可注意。

窟門口的西壁上,有刻石一方,題雲:“大茹茹……可登斯鼓之嚐以資征福。穀渾方妙。”每行約十字,共約二十餘行,今可辨者不到二十字耳,然極重要。大茹茹即蠕蠕國。這在魏的曆史上是極重要的一個發現。茹茹國竟到雲岡來雕像求福,這可見此地在不久時候,便已成了東亞的一個聖地了。

再西為第四大窟,破壞最甚。一大佛盤膝而坐,曝露在天日中,左右有二大佛龕,尚有一二壁的浮雕還完好。因為此處光線較好,故遊人們都在此大佛之下攝影。據說,此像最高,從頂至通,有七十歎以上。

再西為第五大窟,亦有一大坐佛,高約六十歎,東西壁各有一立佛。西邊的一佛已被毀去。

由此再往西走,便都是些小像小龕了;在那些小龕小像裏,卻不時的可發現極美麗的雕像。各像坐的姿態,最為不同,有盤膝而坐者,有交膝而坐者,有一膝支於他膝上,而一手支頤而坐者,處處都是最好的雕像的陳列所。惜頭部被竊者甚多,甚至有連整個小龕都被鑿下的。

到了碧霞宮止,中部便告了段落。碧霞宮為嘉慶十年所修,兩壁有壁畫,是水墨的,畫得很生動。

頗疑中部的第五部分的相連續的五個大窟,便是曇曜最初所開辟的五窟。五尊大佛像是曇曜時所雕刻的,其壁上及前後左右的浮雕及侍像,也許是當地官民及外國人所捐助的,也未必是一時所能立即完全雕刻好。每一個大窟,其經營必定是很費工夫的。無力的或力量小些的人民,便在窟外雕個小龕,或開辟一小窟,以求消災獲福。

西部是從碧霞宮以西直到武周山的盡西頭處。山勢漸漸的向西平衍下去,最西處,恰為武周河的一曲所擁抱著。

這一路向西走,共有二十多個洞窟,規模都不甚大。愈向西走,愈見龕小,且也愈見其零落,正和東部的東首相同。故以中部的第三部分,假設為曇曜最初所選擇而開辟的五窟,是很有可能的,那地位信在正中。

西部的二十餘窟,被古董販子析去佛頭不少。幾個較好的佛窟,又都被堵塞住了,而以“內有手榴彈”來嚇唬你。那些佛像,有原來的色彩尚完整存在者。坐佛的姿勢,雋好者不少。立像的衣襞,有翩翩欲活的。在中段的地方,一連四個洞,俱被堵塞,而標日“內有手榴彈”。西部從罅中望進去,那頂壁的色彩是那樣的古豔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