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媽媽斷斷續續的話語中我知道了自己目前的狀況——胸腔嚴重積液,腎髒功能減退,還有就是五髒六腑多多少少都有問題,隻是不如心髒和腎髒。“似乎好嚴重呀!”我苦笑道。“醫生說了,你的病隻要放寬心,然後配合藥物很快就會好轉的!”媽媽安慰道。我猶豫好久終於還是說道:“媽,如果這次我好不了怎麼辦?”我知道我這樣說媽媽肯定會傷心,以為我想放棄治療——但其實我隻是想知道如果真的是這個結果,媽媽怎麼看!“我隻是覺得也有不好的可能嘛!所以……”媽媽眼裏噙著淚“不會的!不會的!你一定會好轉的!你一定要樂觀!醫生也說了你有信心了病才好得快!”
“媽!我隻是想您有個心理準備!——畢竟會怎樣真的說不好嘛!”我盡可能用了輕鬆的語氣,說實在的,在這次之前我也從未考慮這個問題,可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阮傑,我就不自覺地想到這個我一直回避的問題,是的,我隻是回避不去想,但不是真的就確信我一定能好,畢竟我的這個病目前在全球來說也沒有徹底治愈的方案,隻是能夠控製在正常生活的範圍,所以我不得不考慮了。
“婷婷!你真的不是想放棄?”媽媽仍然懷疑到,但看到我笑著看著她,梗了一下說道:“我和你爸也討論過這個事,你知道的,我和你爸都有養老保險,而且你爸每月有六千多的退休金,我們也沒什麼特別用錢的地方,一個月生活最多三千就夠了,還有君君,有我們一口飯,自是餓不著他的!但是,孩子不能沒有媽呀!……”說著似乎怕我有不好的想法,又立馬改口道“你一定要好起來!你不好起來,我和你爸說好了,就把君君送孤兒院去!你別不信!我們說到做到!……”媽媽還是這樣,一輩子直來直去,僅有的“心計”全用在我這了!我笑著握緊媽媽的手:“媽!相信我,我一定會好的!”說著我又拍著媽媽的背,媽媽終於安心了。
後來看我似乎有點累了,便回家去了。
我也確實有點累了——早上一直鬧到現在,可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心裏似乎空空的,又似乎滿滿的,很是混亂,然後我做了一件事,一件在我當時看來簡直是莫名其妙的事,而且後來發現就因為這件事,改變了原來的一切!我給阮傑打了個電話——我想也許是無意識撥的,也許也從沒想過會打通,那是六年前他用的號,六年間我一次也沒撥去過——但是,電話通了,當熟悉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來時,我呆了,而那邊隻“喂!”了一聲也陷入了沉默……不知過了多久,那邊有傳來聲音“婷婷!是你嗎?婷婷!我知道是你!——婷婷,我……”我慌亂的掛了電話,心撲撲跳得好快,就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我拍拍胸口,剛平複一點,我的電話響了,我一看,是阮傑!我就盯著電話一直看,卻沒有去接,而電話也固執的想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後來不響了,我拿起電話一看,居然連打了十幾遍!想著他終於放棄了,我鬆了一口氣!“叮咚!”是短信的聲音,我一看,還是阮傑!我想直接刪除,卻還是點開了——婷婷!好好休息!晚點我去看你!“誰要你來看!”我小聲的嘀咕著,但心裏卻隱隱有點期待!
中午,媽媽送飯來招呼我吃了就走了,說是揚子有事找——楊子是我最好的朋友,又剛好是我們鄰居,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一輩子的好姐妹——不過我覺得很奇怪,揚子能有什麼事,還要我媽出動!哎呀,不管了,現在我覺得精神還不錯,就將電視也打開來。
我正津津有味的看著電視,病房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額,其實也許預約過的!
“你的精神看起來不錯!”阮傑微笑著說,一如既往的溫潤的語氣,以前我是多麼的迷戀他這樣對我說話呀!
“難道我應該病怏怏的嗎?”話一出口,我自己先梗了一下!阮傑也明顯楞了一下,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他哂笑一下,說道:“婷婷!看我帶了什麼來,是草莓呀!你以前最喜歡吃的!”邊說著邊往洗手間走,準備去清洗草莓。看著他在洗手間的忙碌的身影,我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曾經這一幕是多麽頻繁呀,可是現在看到又覺得是多麼的突兀,感覺很不真實,覺得也許是在做夢!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剛開始的那一年我幾乎天天夢到這樣的場景,希望我們還在一起,他一如既往的寵著我,愛著我,但是每次從夢中醒來,那種傷心絕望的感覺讓人窒息!他那決絕的表情,決絕的言語一次一次重現在眼前,終於將我對他的依戀打進了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再超生!我那時還為他做過傻事吧!是呀,真的好傻!對於不愛你的人,你的生命算什麼!相反的,因為我的幼稚,差點害死雙親,還有我的君君!君君,君君,剛開始知道你的存在的時候,我真的很崩潰!為什麼不早些讓我知道你的存在呢?為什麼是這個時候出現呢?難道要讓我一輩子現在陷在這裏嗎?所以那時候我是拒絕你的存在的,我甚至瞞著你外公外婆去谘詢過流產,但是最後關頭我猛然驚醒了!我好慶幸,這難道不是我做過的最明智的決定嗎?其實後來我知道,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生下你的,但那時我已經很期盼你的到來了!也幸虧有了你,讓我的人生有了新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