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爬到山頂,晚風吹來,整個人都心曠神怡。那風中夾留著一絲潮氣,光聞著也知道這地方的水土定然不錯,是個開梨花的好地方。
靳褚背著她繼續走,從來都不放下來,“這裏的梨樹最老,每年結的梨又大又甜,你看那樹上全是,等成熟了還要比這大一倍……”
禾錦哼哼兩聲。
“開花的時候自然也是最美的,一片潔白,小巧精致,落下來要鋪淺淺一層,特別香……”
禾錦依舊哼哼。
靳褚揮揮手,就把漫山遍野的梨都變成了花,風一吹起來,梨花簌簌而下,簡直美不勝收,“你聞到了?梨花的香味,漫山遍野都是。”
他摘了一朵擱在她手裏,小小的一朵,很柔軟,“特別香,你聞聞。”
這下禾錦沒有哼哼兩聲就完事了。
她一下子直起腰,左聞聞,右聞聞,驚呼道:“你把一山的梨都變成了花?”
靳褚理所當然,“嗯。”
禾錦又趴回去,無力道:“你還不快變回來,別人瞧見還不得把我們當妖怪燒了。”
“本來就是妖怪,怕什麼怕。”靳褚再揮揮手,就把漫山遍野恢複了原樣,他背著她下山,又開始思索:“你說我要不要在凡間買下一塊地,全部種梨花?就和在皎月宮裏一樣,種四季都開的梨花,每天都摘新鮮的插在屋子裏。我們也可以有一個院子,就和以前一樣的,也不需要太大……”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很久很久,也說了很多很多,隻是禾錦一直憂心忡忡,在最後的最後打斷了他的話:“其實你能治好我的眼睛,對吧?”
靳褚停下了。
“你能開出漫山遍野的梨花,又怎會治不了我的眼睛。”禾錦緩緩道:“神殿的造物之術,可以隨心所欲創造萬物,塑人都尚且可以,又怎會塑不了我一雙眼睛。”
他繼續往前走,步子卻一慢再慢。
“其實,你能治好我的眼睛。”禾錦趴在他肩膀上,用很輕很淡的語氣跟他說話,卻重如千斤,“隻是你不願罷了。”
靳褚終於停了下來,他緊緊閉上眼睛,陷入無盡的掙紮當中,緩緩睜開雙目,染上了赤紅,“我治好了你的眼睛,你就不會再需要我了。”
禾錦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心裏亂得很,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是不是?”靳褚追問。
他的口吻太過於嘲諷,讓人覺得心疼。
禾錦給不了他承諾,也無法給,她一直都知道自己遲早會離開,隻是時間問題。
“再等等,我會幫你治好眼睛。”他繼續往前走,“但不是現在。”
良好的氛圍在此時被破壞幹淨,靳褚不會再沒頭沒腦地絮絮叨叨,禾錦也不會時不時地哼哼兩聲。他們二人沉默得可怕,明明靠得這麼近,也感覺隔得那麼遠。
也不知走了多久,靳褚輕輕開口:“是不是無論如何,我也留不下你了?”
禾錦沒有回答他的話,一如既往地沉默,這種默認的態度,能逼得靳褚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