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樓嗎?鄭武閣無可奈何,心裏有了主意。
月色如雪,月色如血。
終究是走到了盡頭。
當絕望湧上心頭的時候,林遠終於沒有了恐懼。“哥哥姐姐,唯戰而已!”林遠說道。
這好像不會是從他口中能聽到的話,卻實實在在的聽到了。唐薇嫣然一笑,暗暗心道,任性膽小的弟弟終於長大了,真不愧是我的弟弟。隻是,說出口卻變成了“阿遠,這裏有我,你見機行事,能逃則逃!”
“阿遠,聽話!”看到林遠倔強地搖頭,王羽出言道。
“小林子,你留在這裏可隻能添亂,找個機會自己跑吧!”蘇白鳳戲謔道,隻是眼中已經沒有了平常的悠然自得。
當寧大少與李正也要出言相勸的時候,短短的休整便到了頭。
一條長廊,前有厲鬼,後有魑魅,中間六人手無寸鐵。
留燈石的微微青光霎時間就已消失不見,幽暗地底本就是鬼魅之物的大本營,雙目不能視,幾人倉惶然亂作一團。
莫名的衝動自無名而起,唐薇感覺到身體越來越不受到自己控製。心頭似有千萬隻螞蟻啃食,無邊的瘙癢從身體各個角落陸續傳來,不管怎樣撓,甚至真氣貫體,仍舊癢不可忍。
與此同時,唐薇卻好像置身在曾經那個冰冷的夜晚,被深埋在內心最深處的痛被撕扯開,冷冰冰,血淋淋。唐薇望著自己那顆滿目瘡痍的心,再也無法感到痛。她怔怔望著心上留下一滴一滴鮮血,忘記了那顆滴血的心到底屬於誰。
那是一個夜晚,一個與千千萬萬個夜晚一模一樣的夜晚,也是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
月亮掛在天上,冷冷的望著世間的一切,將發生盡收眼底,卻不阻止過程,想一個冷眼旁觀的過客欣賞伶人的結局。
唐薇跪在唐老爺子的身前,不知哭了多久,求了多久,雙膝傷口已深,雙眸明亮,卻流不出一滴淚,臉上淚痕毀壞了妝容,塗抹唇妝的雙唇灰白如死人,仍在撕心裂肺的奢望。
唐薇不知道一向最疼自己的唐老爺子怎麼突然會這麼狠心,不明白白天還去了外園賞花,夜裏就不能出門,不放心昨日還見麵的他現在卻不能再見一麵,甚至以為……
“如果他變了心,他不要我,我願意等,一直等到他愛我的一天!”這是唐薇整晚哽咽的話裏,說的最多的一句。
唐薇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唐老爺子要將她禁足五日,要她收不到任何消息;唐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昨日還一起讀書寫字修行,一同賞花一同賦詩的兩人,為什麼今天就不能見麵,連見一麵都不行。
等你愛我,這是唐薇對這份感情的最後希冀,可是,沒有以後了。
許多年後,當唐薇再一次在一個不可思議的場景裏見到曾經最愛的人的時候,才明白一切真的過去了,隻能裝做若無其事。
可是,現在沉浸在當日迷茫的場景裏不能自拔,是不是說明自己還未放棄?
唐薇把自己的心掏出來,仔細觀察,在那一晚,不願意醒來。
另一邊,王羽似乎也陷入了同樣的困境。
鬼魅的迷幻之術並不厲害,心智堅定之輩大多不會中招,這一類的招式對於軍旅戰士這種人幾乎無用。但心智堅定之人若是陷入迷幻,卻比常人更難清醒。
心中有魔障,王羽一直知道,卻無可奈何。當林遠第一次中招的時候,王羽就給自己提了個醒。盡管早有準備,鬼魅到來的時候,王羽還是沒能逃過一劫。
那一天發生的一切,已經成了王羽無法躲過的夢魘。走不出,逃不掉,每一次想來都會如刀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這一次,王羽想除去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