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英子當地的上班地方,老板不識抬舉,得罪了公家的關係,夜店開不下去了。英子也就順道來到了張峰所在的蘇市,兩人便合情合理地順便住在了一起。

英子有工作經驗,長相身材也是不錯,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工作,在此地的一家“KO不夜天”裏上班,白天睡覺晚上掙錢。

張峰則是全天候在家宅起來,在英子來的月前,他辭掉了工作,開始吃老本的旅行。

本就不高的工資積蓄很快就沒了,又是靠近年關,工作不好找,張峰陷入了困境,他甚至開始抽起兩塊五一包的哈德門。

英子資助了他,張峰開始不願意,夜店女人生活本就不易,出賣身體得來的錢始終讓他心裏有一個疙瘩。

所以,英子所在他身上花的錢,張峰都一毛一塊地記錄下來,找到工作,第一個就必須還她。

昏昏欲睡下,張峰的臉龐迷失在尼古丁充斥的煙霧裏,困意漸漸席卷心頭。

“生活,真是他媽的操蛋。”

張峰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將煙頭塞進黑汙的雪碧瓶中,整個人縮進被窩中,恢複體力。

雪繼續在下著,過年愈來愈近了。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窗台,已經是七八點的時間了,一陣冷風席卷進來,蜷縮在被窩裏的張峰不禁打了個寒戰,朦朧的視野裏,英子回來了。

“恩,下班了?”

張峰揉揉眼睛,抹掉眼角結痂般的眼屎,打著哈欠。

英子嗯了一聲,脫去羽絨服,連著筒襪直接鑽進了溫暖的被窩,側著身子就躺下。

“怎麼了?”

張峰有些奇怪,以往英子可不是這樣。多數回來的時候,笑嘻嘻地罵咧幾句,今天倒是反常了,一語不發。

這種沉默卻是讓的張峰心頭一個咯噔,困意瞬間消減,突然拉過英子,目光投在她的臉上。

英子側身捂住臉頰,不敢正視,五指之間有一些紅青之色。

“客人打你了?”

張峰一陣火氣從腳底直竄天門,一用力,拉開英子的手,看見了一團紅青傷痕,是被人用拳頭打出來的。嘴角都咧開了,還有一點血絲殘留。

英子翻過身,整個人縮進張峰的懷裏,雙手環著他的腰,安靜了一會漸漸抽泣起來。

張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很想說:英子,別幹了,以後我養你。

可是他知道一個窮打工的,自身難保,若是沒有英子,這個年也隻怕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蘇市是個二線發達的城市,眾多工業園區,號稱經濟江蘇一號。雖然招工繁多,卻是對應屆畢業生來說,是個很大的問題。

像張峰這類隻有文憑學曆,沒有工作經驗的小白,隻能夠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兩年,經曆了辛酸,才會發光發熱。

教育體製改革後,絕大多數大學都已經不實行包分配政策,就算是引進企業公司辦幾場校園招聘會,也隻是走個過場。百分之八十的畢業生還需要進入社會,兩手空空,接受社會大染缸的改造。

英子抽泣了會兒,稍微平複了些,張峰感覺胸口清涼,濕露露的。

“隻是一個老客戶,酒喝多了,和一個姐麼扛起來,我去勸架,結果挨了一下,沒事。”英子從被窩裏鑽出頭,光潔的額頭蹭了下張峰的下巴。

張峰直起身,點燃一支煙,冷靜地問道:“是那個開五金的,還是做潤滑油的?”

“還能是誰,就是那個做五金材料的老東西,昨晚上賭錢輸急眼了,在裏麵又罵又鬧的。後麵經理出來了,陪酒才擺平。”

張峰放好英子,下床出門。

英子問:“你幹什麼?”

“哦,給你煮個雞蛋去去青,這幾天別上班了,在家養養。”

英子嗯了一聲,說:“嗯,請過假了,和經理說了。”

張峰點點頭,沒說什麼。

不一會兒,兩個滾蕩的雞蛋煮好,張峰剝開蛋殼,等稍微涼了些,給英子敷傷口。

“呀,燙死了,豬頭你輕點。”

英子被燙到,心裏暖暖的,眼睛裏有水汽。她拍打了下張峰,張峰咧嘴笑笑,英子卻沒注意到他眼中不經意流露出的凶狠。

從這次被打後,英子在家裏休養了六七天,等臉上的淤青基本看不出來了才去上班。經理倒是不錯,補貼了一些外快,讓英子加油好好幹。

年關很快過去,小公司一般是一星期的假期,為了趕火車票汽車票,一些人都是提前回到蘇市。張峰所在的出租房裏,幾個租戶也是回來了,臉上洋溢著回家過年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