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已然躺在一間農舍的木榻上。好熟悉的地方,好熟悉的場景,這裏不就是五年前自己中了冷千霜一掌,被師父救下後送來養傷的那間小屋嗎?
農舍還在,床榻也保留著,除了灰塵多了點,一切都沒什麼變化。小屋沒什麼變化,但五年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早已物是人非。
想起五年前在這小屋的經曆,陸淩蕭心底略覺暢快。那一天,師父救了自己一命,又教會自己“琴經九式”,而玉兒從師父的角色轉變為師姐……想起之前種種,師父對自己恩同再造,而今恍若隔世,陸淩蕭的心不由得隱隱作痛,又咳嗽了幾聲。
“弟弟,”陸紫霖端來了一碗藥,神色黯然道:“我知道你悲傷難過,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隻有把身子養好了,才有可能報仇雪恨。”
陸淩蕭低喃道:“報仇雪恨……”
“不要多想了,快把藥喝了吧!”
接下來數日,陸紫霖都會給陸淩蕭煎一些補氣養血、靜氣凝神的湯藥,再加上琴經九式的療傷之法,陸淩蕭漸漸複原,情緒也慢慢穩定下來。
一日,陸紫霖在山村和農舍裏尋不見陸淩蕭,正自焦眉苦臉,張悠苠道:“我知道蕭弟在哪裏。”
陸紫霖、張悠苠、趙江皓三人登上神農峰頂,果然看到陸淩蕭背對著身子,佇立在山門前,一動不動。
陸紫霖走近寬慰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太過傷感了。掌門若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這樣。”
陸淩蕭長歎一口氣,道:“姐姐,你們三個先回河中城吧!”
“那你呢?”
“我去調查黃天神教。”
陸紫霖詫異道:“黃天神教?”
“沒錯,師父曾跟我說過,黃天神教是黃巢叛軍殘留的餘黨,師父也曾暗中調查過,我懷疑皇甫辰就在這個邪教裏頭。”
“那你一個人去,豈不是太危險了?”
陸淩蕭側過身,看了看陸紫霖,勉為一笑,道:“皇甫辰他們不認識我,我隻需跟他們虛與委蛇,不會有事的。”
沉吟片刻,又道:“你們回去後,叫張伯伯做好防備,我懷疑黃天神教會有更大的動作,這次殘害武林門派,怕是另有目的。”
陸紫霖感受到了弟弟內心的酸楚,但總比一蹶不振要強,於是點頭道:“我知道你怕我們跟著你,會讓你瞻前顧後,有所牽絆。那這次就聽你的,我們先回去,但他們人多勢眾,你千萬不可衝動,隻需調查即是,不可與他們動手。”
陸淩蕭微微頷首,目送陸紫霖三人離去。
炎炎烈日,蒼山翠嶺,山花爛漫,雲霧飄渺。
雖經曆過一場劫難,但神農山脈依舊是傲然挺立,空穀幽蘭,仿佛不受俗世風雨飄搖的影響。
走在山道上,趙江皓用折扇給陸紫霖扇風,快意道:“這裏風光旖旎,重山複水,要是能與心愛之人在此相守一生,豈不美哉!”
剛經曆一場變故,陸紫霖和張悠苠實在沒心思賞景,更沒心思聽趙江皓高談論闊,不僅對其不理不睬,反而加快了腳程。
趙江皓跟在後邊,喊道:“你們別走那麼快行嗎,大不了本公子閉嘴就是了……”
站立在峰頂上,陸淩蕭從懷裏取出《日焰神功》,心道:“師父生前還記掛著這本秘籍,不妨在他墳前將其燒化,聊表孝意。”
但又想道:“神農劍派雖已麵目全非、危急存亡,但我一定不能讓它從此消亡。他日重振門風,或許用得上這本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