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展。但範炳南對表現主義及構成手法的運用,促使中國大寫意繪畫在崔子範之後,有了堪稱現代的藝術形態。盡管這一形態還不能說完美,卻值得我們給予足夠的關注與研究。在範炳南拓展的這一形態裏,我們可以看到文人畫、農民畫以及現代構成的藝術元素,也可以看到大樂與天地同和的美學遠景。
不僅在大寫意的藝術譜係裏,範炳南做出了自己的貢獻,而且,在“長安畫派”之後,範炳南也做出了同樣的貢獻。我們知道,在宋代範寬之後,近千年的曆史裏,陝西以及整個西北地區,幾乎沒有出現真正的藝術大師,更稱不上典型的藝術圖式,比如範寬的《溪山行旅圖》。這種尷尬局麵直到“長安畫派”崛起才得以改觀。
“長安畫派”的崛起與外在因素的介入有直接的關係。首先,趙望雲、石魯、何海霞等人並非土生土長的陝西人。趙望雲是河北人,石魯是四川人,何海霞是北京人,他們以外省人的身份構成對陝西畫壇的“介入”;其次,以石魯為代表的延安文藝思想的介入;第三,以趙望雲為代表的平民意識對傳統文人畫的介入,等等。但不可回避的是,“長安畫派”的創作欠缺現代表現藝術的因子。也正是這方麵,範炳南的創作又有了另一層的意義:他在前輩們對西北人文自然的表現之外,又多了另一種形態——不僅是大寫意,而且具備一定的現代性。範炳南從中西結合的角度豐富了當下長安畫壇的繪畫語言。
範炳南自述裏,我讀到這樣的文字:跟隨李鄂青學書法;跟隨聶爾森學中醫;跟隨趙望雲,何海霞學畫;跟隨趙庚辰學鼓樂;跟隨考古大師李長慶學古物鑒定;跟隨陝西考取清華第一人,版本學家王孔武學古文,金石等等。如此學習,見識當然廣,但也會使各種真力在範炳南的體內盤根錯節,忽東忽西。於是,範炳南的藝術便多了難以意料的局麵,他總是打開我們的括號,跳躍式地開始自己的創作。這種創作方式成就了他藝術創作的一個特點:很少有草圖小樣。他的作品都是隨筆寫來,筆隨意動,不可預測。
無意間讀到一首詩。詩中有這樣的句子:
這是蚊子大麵積死亡的季節:
那些細小的命運隨它們的離去而消失;
這是思想收斂、凝聚,準備越冬的日子;
啊,普遍的陽痿,普遍的疲軟和失敗。
針對我們的時代,詩人寫下上述詩句。其實畫壇也一樣。太多的精工製作以一種金枝玉葉的方式遮蔽著生命的陽痿與思想的疲弱。這樣的局麵裏,粗枝大葉的範炳南重重走來。那撲麵而來的生命的豪氣還是嚴重地提醒著當下畫壇不在少數的金枝玉葉們:直麵生命,否則便會沒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