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開學,教我繪畫的陶老師調走了,新老師也沒有消息,我不得不終止所有繪畫學習。可我已經習慣繪畫這種狀態,這習慣已經植入骨髓,在渾身的血液裏穿行,在三萬萬個汗毛孔裏蒸騰,無時無刻的不再影響我,我已經畫癡了,入魔了,陡然的改變讓我無所適從,便把繪1畫的習慣帶到課堂,老師在上麵講課,我在下麵畫畫,書頁的空白處都被我用不同的筆畫上鳥獸、人物、服飾,甚至乘興畫在了作業本上,當然不是畫在當天的作業上。
對這樣的塗鴉大多數老師都無視它們的存在,直到那天寫周記,發現畫在後頁的塗鴉旁有紅筆的批注:“很喜歡你的審美視角,如果畫在畫紙上,效果一定更好!”
我很慚愧,又不能換本新作業本,隻好認真記周記,等作業發下來,語文老師在我的周記後麵畫了一個笑臉,一下感染了我,一連幾天都心情大好,看見媽媽也順眼許多。
當然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和曆史老師莫畏難的衝突卻是我想象不到的。
高一不分科,九門課把我們的腦子擰成螺絲,老師們還在輪番上陣,加碼加力,就不怕有把我們這些螺絲釘擰斷的那一天。
說真的,我還是挺喜歡曆史課的,因為從小一直喜歡聽太奶奶講故事,也就把曆史當故事聽,還在課外主動做一些延伸閱讀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每次和同學們聊起曆史人物和曆史故事都是博聞強識侃侃而談的樣子,隻是沒有考過高分。
高中的曆史老師莫畏難是一個即將退休的醜老頭。說他醜可不是一般的醜,就像沒有進化好的類人猿,額頭突出,多邊形的眼眶,鼻梁下陷,使他那個蒜頭鼻更加突出,還有黑黑的鼻毛伸出來。雖然他的課講的很好,我卻沒了看黑板看講台的習慣。
莫老師對自己的醜並不自知,常常要對低頭的同學提問,答出來很好,答不出來就要站著聽課,直到答出他下一個問題。他倒不常提問我,可能是我主課不好的原因(除了能順溜地寫點老祖宗留下的語言,其餘都掛紅燈,這樣的成績曾被地理老師比喻是祖國河山一片紅)。
可是也有例外。莫老師那天不知怎麼就想起我,可能是小測驗及格人數了了,而我又是了了人數中的一個,就被他記住了。
我站起來,自信滿滿地回答了問題,雖然不是書本上的原套的標準答案,但也沒有跑題,他讓我坐下來:“你這樣的答題方式最終是要吃虧的。到高中了,那些不務正業該收手了,把你那些畫畫在該畫的地方也是對老師的一種尊重。”
什麼叫不務正業?我不就畫的不是地方嗎,有必要提高到這樣的程度?既然說我不尊重你,那我不做點實質的東西也對不起這句話!
漫畫是我的首選,它的誇張手法最能把人物的優缺點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而莫老師正是需要這樣一副畫來給他提個醒。可惜,我的速寫剛完成,下課鈴聲就響起來。我抓緊時間做了修改加工,把書舉起來欣賞。
“嘩啦”一聲,走道右排的陶德高搶過書嘖嘖稱讚:“太精髓了,曆史的醜陋和滄桑都被你表現出來了!”聽的我洋洋自得。
到下一節曆史課我發現曆史書不見了,找了半天想起來,劈頭就問陶德高:“把書還我!”陶德高遞本書過來:“你先用我的,你的書借用過就還你。”原來他正照著我書上漫畫描呢!
今天講到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基督教,被喻為愛情聖地的伊甸園就跟這有關。我準備了一個問題想好好為難一下莫老師,愛情的主角永遠是俊男靚女,我不相信這個醜老頭能回答好我對伊甸園的提問。
課正上著,一個紙團開始在課堂傳遞,看過的人眉開眼笑的繼續傳下去,課堂顯得不那麼安靜了。等那個紙團傳到我的手上,展開一看,正是我畫的曆史老師的漫畫,不過經過加工,把我想表現的地方畫的更加突現出來:像老屋一樣前伸的陳舊額頭,三角形的眼睛,鼻子完全是個架在上齶的大蒜頭,那怒長的蒜苗葉延伸成眉毛,蒜苗的根須正好成了伸出鼻子的鼻毛,還畫得又粗又濃。畫的下方寫著:看過不往下傳的人下輩子托生做小狗,別忘了狗是吃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