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撐欄杆就要翻身去追,誰知肚子裏五髒忽而一絞,疼得他腳下一趔趄,差些從五樓直摔而下!
“該死!”
她明明說過這水涼,他受不了的,活該貪一時口舌滋潤,痛一天滿地打滾!
“這麼胖的人還能跳起來,還真刷新朕對這天下的想法了……”劉琰雖捂著腹部疼得額角冒汗,但無奈滿腦子都是無鹽扭著贅肉的身子艱難站起來的景象,與她方才瞬間輕功躍起鮮明對比,他不禁在秋風中微微淩亂。
那邊皇上秘訪登高閣還未走,這邊常勝將軍府就得到了消息,卞玨緬正在後山練劍時,魏通一字不漏地把兩人的對話複述給卞玨緬聽,他聽罷當下就利劍入鞘。
“去備馬。”
方知灼在城北盤了一個普通民宅,麵積不大但五髒俱全,外表普通地能與掩進城牆裏一般。那日卞玨緬夜會方知灼,來的就是這裏。
聽說這院子是一進士的舊居,那進士一朝中舉飛黃騰達,就新置辦了院子,連一書房的經典之作也沒帶走,過河拆橋莫過於此,實在諷刺。
世間文人讀書皆為何?隻求一夕功名至?隻因書中黃金屋?悲乎!
方知灼卻是真正喜歡這小書齋才要的院子,此時他正埋頭寫些筆記,他有讀到有感處提筆就在書中加注的習慣,不知不覺泛黃書頁已密密麻麻布滿淩亂無章的字。
“你的字還是一如既往的醜。”
卞玨緬又一次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書齋裏,他嫌棄地打量了幾眼筆記,無奈字實在醜到難以辨認,就放棄地移開了目光,“那麼醜的字還能賣錢,你也算一奇人了。”
“嗯,等等,我先把這個寫完。”
方知灼頭也沒抬,願意搭話已經是他認真做事時候最給麵子的表現了。因而卞玨緬也不計較,隻靜立一旁耐心等著。
當年他未中三元,傳說就是因為他的字醜。聖上對書法很有造詣,最看不慣人寫字潦草不走心,所以殿試的時候,皇上對福全說,“這就是姑蘇才子?對策很好,但他會試時候的卷子寫得太醜了。寫字都不能好好寫的人,有什麼事能好好做?倒是浪費了才氣!”
皇上的話傳開後,隨之聞名的就是方知灼的字了,眾人爭相買他的筆墨,為他一字擲千金,隻因美與醜到了極端,都值得人稀罕。
方知灼寫字雖然醜,但勝在筆程快,腦子裏每個一閃而過的想法都能被他及時寫下,所以不過幾息,就見方知灼滿意地架筆停書。
“說吧,什麼事急急忙忙趕來。”
“聖上去了登高閣。”
“那無鹽說了什麼?”方知灼似乎並不驚訝,他隻有些好奇這次無鹽閣主會怎樣與皇上周旋。
“她贈一枚雲南玉與皇上,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此為一。後又雲灼灼其華,日月手中物;皎皎其光,風雨囊中術,此為二。”
方知灼聽完彎腰捧腹,一直笑到喘不過氣來。他從來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鮮少這樣爽朗大笑,若是京中人能有幸觀之,必對姑蘇才子的齒牙春色難以忘懷。
“這第一句我是似懂非懂,但第二句也太直白了,是你編的嗎?不行不行……再讓我笑一會兒!”
他一邊順氣一邊嘴角抽動似還要笑,相比之下卞玨緬是平靜多了,他揉揉眉心,語氣有些疲累。
“你想多了,無鹽不是我的人。”
方知灼這才勉強止住笑意,“不是?難道你……”
“道不同不相為謀,隻是如此,你別想多。”
方知灼哪裏還有心思想多什麼,就急切問道:“這麼說這些不是你安排的?”
見卞玨緬搖頭,方知灼麵色開始凝重,他重新拿起架子上的筆,隨手拿一張紙彎腰便寫下方才聽到的那兩句批語,接著又在一旁不知寫畫些什麼,手腕提沉之下龍飛鳳舞,讓人眼花繚亂。
如果這些話是無鹽親自算得而非與卞玨緬串通說的,那就值得他好好體悟了,畢竟自從“可惜公子後來人”一句之後,他是真心信服無鹽的批語的。
卞玨緬也是認為第二句意思明顯許多,說的自然是方知灼,但第一句他總覺得沒那麼簡單,若配合雲南玉從字麵上來看,似是與滇南有關,但……
“玨緬,有一話不知當不當講……”
半晌,方知灼才站直身子,飽蘸濃墨的毛筆還握於手中。卞玨緬則負手站在窗前,看窗外小院落葉紛飛,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你也是猜到了才來找我確定的吧?恐怕這第一句……說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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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覺得男女主好久沒聯係了?
我也好想製造機會讓他們見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