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沉默了良久,白喜才抬頭迎向了宋淮楊的目光:“宋淮楊,你知道嗎?曾經我真的做好了要和你麵對一切的準備,看到你替別人端盤子,我真的覺得好不值當,我為你惋惜,為你心疼,我想為你分擔……但是你沒有給我機會啊……我那麼努力靠近你,你卻永遠隻知道把我往外推。你這不是勇敢,你隻是一個逃兵而已!”

宋淮楊呼吸變得倉促,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白喜輕輕地掙開他的手:“現在是你放棄了我,我也不知道拿什麼來跟我媽抗爭,我們就這樣吧。”

他感覺有很多很多的針同時紮在身上,紮得鮮血直流,可是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他明白,人的每一個選擇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而他這一次的代價,或許就是永遠失去白喜了吧。

宋淮楊低頭沉默,兩個人陷入一種難以言說的安靜裏。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再一次被人推開,站在門口的齊頌越驚得停頓了一下:“宋淮楊!你怎麼會在這裏?”

03

齊頌越出現之後,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默詭異。白喜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也不管齊頌越是來幹什麼的,就把宋淮楊和齊頌越一起推出房間,然後反鎖了房門,隻留下一句:“不要再來煩我,否則後果自負!”

於是,宋淮楊和齊頌越就一起被關在了門外麵。兩個人對看了一眼,氣氛有點凝重,空氣裏都是“滋滋滋”的火花迸濺聲,火藥味濃得嗆人。齊頌越瞪了宋淮楊一眼,怒氣騰騰地說:“真沒想到你還有臉來找阿喜,臉皮真厚啊。”

宋淮楊不怒反笑:“嗯,是挺厚的,但是比不過你。”

齊頌越眼睛裏投射出憤怒的火光。

但是宋淮楊隻是輕鬆地聳了聳肩,氣定神閑的態度一向都是他製勝的秘訣。沒有人能在他那種態度之下還沉得住氣的。

最後,是齊頌越提議,他們兩個可以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

齊頌越挑了附近的一家高檔咖啡廳,裝修奢華,裏麵的飲料價格是100元起步的,來往的人不多,但是可以看得出來,來這裏消費的人穿著都十分講究。

宋淮楊可能是這裏麵出現的一個另類,因為他穿著不考究,他穿著很普通的T恤衫牛仔褲。牛仔褲也已經洗得發白,有些地方還有了破損。

從走進這家咖啡廳開始,宋淮楊就已經明白了齊頌越的意圖。

用金錢來讓他難堪。

宋淮楊和齊頌越相對而坐,兩個人之間充滿了洶湧的殺氣。齊頌越淡淡地看了宋淮楊一眼,然後就拿過侍者遞過來的菜單,隨便翻了翻,點了一杯藍山咖啡,又要了一份招牌甜點。

他點完之後就麵帶微笑地看著宋淮楊:“你隨便點吧,這頓我請,反正你也沒有多少機會來這種地方吃東西。”

宋淮楊拿著菜單,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宋淮揚輕輕巧巧地點了兩三樣東西。

看到宋淮楊臉上的微笑,齊頌越的表情有點掛不住了。不是都說窮人家的孩子誌氣高嗎?不都說不會為五鬥米折腰嗎?

為什麼宋淮楊折腰折得這麼幹脆利落,反而是他的氣場顯得弱了。

但是齊頌越又馬上收拾好情緒,擺正自己的優勢地位,輕咳了兩聲,然後開了口:“宋淮楊,你從小到大來過這麼高檔的地方嗎?”

宋淮楊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輕描淡寫地回敬:“那你呢,從小到大你用自己的錢進過這種地方嗎?”

齊頌越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一瞬間有點噎住了。

宋淮楊回過頭來,目光鋒利中透著輕蔑,身上的氣場讓人有些忌憚,那種目光真的讓人不敢與之對視:“如果你想用錢來擊潰我,那你就太天真了。你們這種花著父輩的錢還認為自己高人一等的人,我一貫最瞧不起。”

齊頌越臉色都黑了:“你,你說你瞧不起我?”

他的聲音分貝有點高,旁邊就餐的客人都朝他投過來不可理喻的眼神。

齊頌越心裏憋著一口氣,想著此刻是身處公眾場合,最後也就忍了下去。

宋淮楊微微一笑,眼睛彎彎的:“對,我瞧不起。”

“宋淮楊,你別欺人太甚!”齊頌越徹底怒了,“是,我是花家裏的錢沒錯。但是我至少有錢可以花,你呢?你有什麼?你有個賭鬼爸爸,一屁股債。而我隻要勾勾手指就能把你的債都還清了。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說你喜歡白喜?”

齊頌越似乎又覺得還不夠狠,又補充道:“宋淮楊,你不要忘記了,你現在也是傷過阿喜,我們兩個的起點是平等的。她不會這麼輕易原諒我,就更不會輕易原諒你!”

“我現在辦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將來辦不到。還有,我和你根本不一樣,不要把我和你相提並論。”

“還挺傲氣嘛。”齊頌越冷哼一聲,“可是白喜比你更傲,你可能不太了解她,不管你和我一不一樣,你都得不到原諒……”

宋淮楊卻微微彎了彎嘴角:“不了解她的人是你。我覺得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你絕對不是可以和白喜在一起的人。”留下這句話,宋淮楊就站起身來,朝著餐廳門口走去。

“喂!你什麼意思?”齊頌越還想追問,但是宋淮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齊頌越一拳砸在餐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眼睛裏全是懊惱的火光。他本來是想借機羞辱一下宋淮楊的,卻沒有想到反倒被他將了一軍!

04

宋淮楊走後,又過了一個星期,白喜的生日到了。

其實白媽媽一直都在等著白喜告饒,畢竟不論是誰,被人這麼活生生地關一個月怎麼都會發瘋的。

可是兩個星期過去了,白喜依然從容自若,根本沒有一點焦躁的意思。她每天吃得好喝得好,看小說聽音樂玩遊戲,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過得很滋潤。

白媽媽都不得不佩服白喜的適應力,她好像從小就這樣,遇到不想讓步又不能抵抗的時候,就這樣,看似順從實際上在反抗。

的確,白喜這樣做會很大程度地激怒她,但是又因為找不到什麼理由朝她開火,所以雙方就一直僵持到了現在。

白喜的生日對白媽媽來說一直都是大事情,派對是不可少的,每次都會邀請很多上流人士,借機發展生意夥伴。

白喜厭倦了這種被拿來充當吉祥物的派對,這樣的派對上沒有多少人是來真心給她送祝福的。大部分人都是帶著自己的目的來的,甚至有些人也許都不認識她。

但是白媽媽說了,如果這一次她在派對上表現足夠好的話,門禁可以考慮解除。

她自己思考了一下,不算太虧。因為每一次派對雖然別的流程她都非常不喜歡,但是有一點她還是很感興趣的——那就是用餐區。白媽媽每次挑的酒店廚師手藝都很棒,所以基本上到派對的後半段她都是在吃東西而已。

生日當天,白媽媽帶著白喜去了市中心一家高級商城裏麵的頂級品牌服裝店轉了一圈,給她挑了幾套衣服作為生日禮物,然後又帶她去美發沙龍弄了個頭發。

鏡子裏的白喜,看起來那麼精致,就像時尚雜誌封麵上的明星。她的眼睛、嘴巴和臉型都非常像白媽媽,乍一看,兩個人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連發型師都忍不住說:“白夫人,你女兒真的長得和你一樣漂亮。”

白媽媽聽了也很高興,滿意地點點頭:“漂亮是漂亮,隻是平時都不知道打扮,總像個男孩子一樣。”

白喜坐在鏡子前麵沒有吭聲,她確實像個男孩子。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她不喜歡挖空心思打扮自己,更不喜歡白媽媽拿她去炫耀。

白喜甚至有一種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棵待售的白菜,如果長得足夠好看,就會被白媽媽以更高的價格賣掉。也許現在她覺得齊頌越是最合適的,但是遇到家庭條件更好的,她又會看上別人。

白媽媽也看著鏡子裏的白喜和自己,心裏想的卻和白喜完全不一樣。

別人說她虛榮也好,說她拜金也罷,總之,她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個公主。年輕的時候,她擁有過很浪漫的夢想,希望自己是灰姑娘,有一天會有王子帶著水晶鞋來找她。但是事與願違,她生在一個很貧困的家庭,所以最後成婚都很潦草。

其實她也曾經認命過,她並不太討厭白爸爸,他忠厚老實,安於現實和生活,對她也很好,隻能說,能給的他都給了,可是她要的遠遠不夠。

在白喜出生以前,她覺得,日子就這樣過著吧,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是,從白喜出生以後,她就發現,她的想法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剛出生的白喜那麼像小時候的她,眼睛、鼻子、嘴巴。

她甚至有了一種錯覺,誤以為自己重生了。所以她把所有希望和籌碼都壓在了白喜身上。

可是白爸爸一直都是老樣子,毫無起色,他認命了。於是無休止的爭吵開始了,她步步緊逼,白爸爸步步退讓,最後如何走到離婚的,連她自己都記不太清楚了。

白喜說她自私也好,說她自以為是也好,這些年來她是真心希望白喜能夠像個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地成長,別的孩子能擁有的東西她都能擁有,隻要這樣就好了。可是白喜偏偏總是忤逆她,往她期待的反方向生長,最後變成了今天這樣,不似母女反像仇人。

但是她覺得,白喜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白喜回頭時,沒想到撞上了白媽媽難得溫柔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白喜有點慌亂了,無所適從地把頭扭開。

白媽媽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今天就不要到處亂跑了,省得發型亂了還要叫別人再給你弄一遍。”

白喜沒有說話,收回目光,沒有人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05

派對一如既往的熱鬧,或許還比過去更熱鬧。

因為這一次意外來了幾個白媽媽特別重視的大客戶,所以白媽媽從領著白喜出來給客人敬過酒之後,就沒空看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