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真是被他說中了,就是蠢,蠢死了,做事情總是腦子一熱就這樣做了,也沒考慮過後果會怎麼樣。
宋淮楊算得很認真,沒有注意到她。
她默默走進廚房,在冰箱裏找到一盒牛奶,加熱之後倒進杯子裏端出來放到宋淮楊麵前。
宋淮楊這才注意到她,抬起頭來就對上她憂心的目光,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筆:“你怎麼還沒睡?”
“我們回去吧,明天就走。”白喜的目光很堅定,“我不能再拖累你了,我媽根本沒有看清楚形勢,從來都是我阻礙你,是我不配跟你在一起才對……”
宋淮楊起身,一把拉過她的手,把她拽進自己的懷抱裏,一隻手按住她的腦袋:“說什麼傻話……”
白喜在這個突如其來的懷抱裏,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她從來都不是個愛哭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幾天淚點比較低。
“我能保護你,能幫你,我真的覺得這樣就夠了,我很喜歡這種感覺。”宋淮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好像在安慰一個孩子,“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活得很規整,很拚命,很努力,我一直背負著爺爺的期望而活著,我必須很努力才能不辜負他。後來我又要為解救我爸而活著,我覺得我活得太累了,我需要鬆口氣……對於我來說,雖然這次逃跑是意外,卻是我一直以來都期待的意外……”
白喜的心在輕輕地抖動,她能聽出來宋淮楊話裏帶著強烈的悲哀,她能感受到他心裏的痛苦,可是她卻幫不了他。
“其實,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那麼堅定地表達自己的情感,讓我腦袋裏想到了一個詞——自由。”宋淮楊就這樣輕輕地抱著她,借著身高優勢,把下巴搭在她的頭頂,“你身上有太多我拚命努力也得不到的東西,所以你在我眼裏,是會發光的……”
白喜呼吸顫抖了一下,她從來沒有想到,在宋淮楊眼裏她也是發光體……她還以為,隻有她眼裏的宋淮楊,才是光源體呢。
“所以,什麼都不要想,我們好好瘋這一次,好不好?”
白喜用力回抱了一下宋淮楊,嘴裏隻留下輕輕的兩個字:“好。”
03
第二天的遊樂園之行讓樂樂開心了好久,一路上都笑嘻嘻的,還一直唱老師教的兒歌。
白爸爸和蘇紅因為要工作,所以沒有過來。但是他們把白喜、宋淮楊還有樂樂玩的時候可能要用到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飲料零食等等,怕白喜覺得冷,蘇紅還拿出了自己的圍巾和手套給她戴上。
白喜確實是個怕冷的主兒,因為前一天晚上沒有睡好的關係,第二天早上起來就不停地吸鼻子,有感冒的征兆。看到她這樣,白爸爸又拿了一件更厚的棉襖給她穿起來,結果到後來她簡直就像一隻熊。
坐公交車的時候樂樂就時不時動動她的腦袋,動動她的鼻子,捏捏她的臉:“小喜姐姐,你好像熊貓哦……”
白喜用戴著手套的手很艱難地掐了一下樂樂的臉蛋,給她一記白眼:“不準說我像熊貓,聽到了沒有!”
樂樂吐吐舌頭:“那就像狗熊!”
還不如熊貓呢!
最後白喜被打敗了,把頭扭到另一邊看車窗外的風景去了。她的確是一向都拿小孩沒什麼辦法……特別是這種古靈精怪的小孩,她根本沒轍。
樂樂看逗她沒反應,又扭過頭去扯了扯另一邊的宋淮楊的衣袖:“哥哥,你是怎麼看上姐姐的啊,又小氣又凶巴巴的,一點都不好……”
白喜回過頭來,拋過去一個無比幽怨的眼神……這小孩這張嘴到底是像誰?怎麼這麼毒舌?
但是她轉念一想,她自己也是半斤八兩,估計蘇戈見到樂樂,絕對會豎起大拇指說果真是親姐妹!
宋淮楊被樂樂給逗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對啊,哥哥的眼神不太好,就被你姐姐給騙了。”
白喜朝他飛過去一個能殺人的瞪眼。
樂樂卻還是拽著宋淮楊的衣袖:“那哥哥等我長大好不好,等我長大就可以嫁給哥哥啦,哥哥就可以不用娶摳門姐姐啦……”
白喜瘋掉了,兩隻手捧住樂樂的小腦袋:“啊!渾蛋!不許叫我摳門姐姐!還有!你別想嫁給他!”
宋淮楊忍不住笑出來,一掌拍在她腦袋上:“喂,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孩子計較……”
白喜憤憤地瞪他一眼:“哼,就計較了怎麼著!”
宋淮楊揉揉她的頭發,眼神溫柔,沒有接話。
在他那樣的目光注視下,白喜忽然說不出話來了,隻能悶悶地重新坐好,臉上在發燒。
樂樂還給了她一個憤怒的鬼臉。
遠城的遊樂園是新建的,地方很大,裏麵什麼設施都有。白喜小的時候倒是經常被白媽媽帶去遊樂園玩,但是她好像每次都隻是在兒童區轉上幾個來回,玩一些海洋球、旋轉木馬、小火車之類危險係數為零的遊戲。
其實,她有那麼一點點恐高,所以到後來她也沒有什麼來遊樂園玩的念頭了。
偏偏,樂樂這點跟她一點都不一樣!白喜滿心以為她會對旋轉木馬感興趣的,結果沒想到,在問她想玩什麼的時候,她的小指頭就指向遠方的一條千回百轉的過山車軌道。過山車上乘客的尖叫聲他們站在遊樂園入口都能聽見!
白喜臉色“唰”地就是一白。
宋淮楊本來都帶著樂樂朝著過山車進發了,結果就發現了還停留在原地的白喜,有點狐疑地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怎麼了?你不是害怕吧……”
白喜緊張了一下,狠狠攥緊了拳頭:“怕?怎麼可能?我的字典裏就沒有這個字!”
宋淮楊微笑著點了點頭,眼睛裏透出一絲狡黠的光芒來:“是嗎?如果真的不想坐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來遊樂園哪有不玩過山車的道理!坐,當然要坐!”於是,白喜豪氣地大手一揮就朝著過山車進發了。
本來宋淮楊是要帶樂樂坐一起的,但是發現白喜似乎比樂樂更需要人看護,於是又換成了和白喜一排。而白喜從坐上過山車的那一刻起,臉色就是慘白慘白的,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總感覺胸口堵著一口氣。
宋淮楊當然也發現了她的異常,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來。他也真的沒想到,平時看起來是個威風凜凜的女霸王,居然會怕坐過山車。
但是,這個弱點還蠻可愛的。
他微微一笑,伸手抓住了她緊張得攥成拳頭的手,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
白喜感覺到手心傳來的溫度,心裏一暖,回過頭去看了宋淮楊一眼,內心很神奇地有了片刻的放鬆。
但是,沒等她放鬆完,遊戲開始的警鈴就響了起來,過山車就要啟動了。
宋淮楊看她還是很緊張,於是就找話題分散她的注意力:“曾經有一對情侶,他們在一起坐過山車的時候,女孩的安全設施出了問題,安全鎖扣沒有辦法降下來,但是過山車馬上就要啟動了……”
過山車已經開始緩緩向上爬升了,眼看即將到達頂端,白喜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她也在聽宋淮楊說話,忍不住問他:“然後呢?”
宋淮楊還沒有回答,過山車就已經急速俯衝下去,一陣高過一陣的尖叫聲把他的回答吞沒在風裏。
後來男孩也沒有扣自己的安全帶,兩個人一起牽手迎接生與死的考驗,最終他們都沒有出事,後來他們變得更加相愛,結成夫妻。
命運有些時候就是這樣,喜歡跟人開玩笑,你永遠不知道眼前的危難會為你帶來什麼。
但是他想,如果他變成故事裏的主角,他或許也會和那個男孩做一樣的選擇。他會和她一起共同麵對風雨,這才是真正的愛情。
過山車在軌道上翻騰了幾個來回,白喜好多次都覺得自己已經瀕死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可是,好像隻要握住宋淮楊的手,她就有了一往無前的力量,也就沒有像想象中那麼驚恐絕望了。
出口的地方可以領過山車上的照片,宋淮楊選了一張把他們3個人都照下來的照片。
結果就發現樂樂一直都在笑,而白喜則眼神驚恐,身體不停地往宋淮楊身邊靠,宋淮楊則一直都是風輕雲淡的笑容。
樂樂看完照片之後,更加鄙夷地給了白喜一記白眼:“哼,摳門姐姐,凶八婆姐姐,現在又多一個膽小鬼姐姐!姐姐你缺點好多哦!”
“臭小鬼!”白喜怒了,一拳捶在樂樂腦袋上。
樂樂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一臉無辜地望著宋淮楊:“哥哥,你看姐姐她欺負我!”
宋淮楊無奈地揉了揉樂樂的頭,微微一笑:“那哥哥替姐姐跟你賠罪,帶你去買冰激淩好不好?”
“喂,是她先說我的好不好……”
“你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她哪裏是小孩!她是小妖怪!”
“那姐姐你就是大妖怪!”
“渾蛋,看我怎麼收拾你!”
……
雖然時不時被樂樂氣得跳腳,但是白喜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內心裏有一片暖意。
她想,如果不是宋淮楊,這一次她回來找白爸爸絕對可能會是悲劇收場。可是,就因為有他在,她就好像有了麵對一切的力量。
04
在遠城的日子過得輕鬆愉快。但是一個星期之後,白喜也明白,分別的時候要到了。她終究要回到她的位置上去,她關機了一個星期的手機裏現在應該塞滿了白媽媽的未接來電和短信。
她該回去了,白爸爸已經有了很幸福的家,她已經不方便繼續打擾他們寧靜的生活了。
宋淮楊也有他的生活,他的使命,一切都需要恢複到原來的軌道上。
臨走的時候,蘇紅和白爸爸為他們準備了很多遠城的特產。各種各樣,塞滿了一隻登山背包。白喜接下了,看著白爸爸,心裏突然有點翻江倒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