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在身上的高大人影離去,才感覺到有冷冷月色灑在臉上。男子在她所能及的青磚行道上背對她而站,片刻不動,像特意等著什麼人。
果然,不久便有嗦嗦而來沉重的腳步聲,早就緊緊攥糾起來的心砰砰直跳,腳步聲越清晰心越像要破腔而出。男子說讓她不發出任何聲音,將會聽到她想要的答案。
手慢慢移到了嘴邊,她怕自己不小心會嚇得叫出聲,所以捂住了嘴是不是就可以聽到能解開她心中種種疑惑的答案?
屏住呼吸期待著,也雜著一絲緊張,一分害怕。
腳步聲止,她看到和男子對麵而立的同樣是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氣場比男子有過之而無不及。全身突就發麻一般顫了顫,收緊袖口環上胸口,讓寒夜的冷風無法再鑽入她的身體。
“你終於想通出來了。”
“應該是你一步步布的局終於成功了才對。”兩人一開口就是針鋒相對的語氣。
她卻腦袋嗡的一聲,聽完了第一句話,腦中就是一片回音。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黑暗中,冷熠寒扯了扯涼薄的嘴角,“既然知道是圈套你還能跳進來,隻能說我太了解你了。”
那男子冷笑,帶著有些嘲諷的味道,在這座冷清、顯著詭異的宮殿裏久久回蕩。
冷熠寒卻不以為然,“難道我說錯了。”同樣附著他的笑冷冷哼了幾聲。
“皇上都如此殫精竭慮的安排了,以我們的關係怎能讓你白忙一場。”那男子一轉身,正麵向藏身在幾步之遙的夏亦夢的方向,聲音也略抬高了些。似暗示著她要好好認真地聽接下來的話。
“從你特意把夏丞相關進地牢那天起,你就已經開始布局了,或許更早一些。”此話一出兩人皆沉默了片刻。
夏亦夢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屏息傾聽。因為她知道接下來的話會解開困在她心裏許久的疑團。那是什麼,她已經迫不及待了。
“繼續,我也想知道你的洞察力是否還如從前。”冷熠寒微仰首,黑眸如天上星,閃爍隱憂。
“作為帝王,你怎麼會放過一個已經是階下囚的叛國賊,當你讓那些牢卒透露信息給我,說夏正德是以貪汙罪入獄時,我就知道這是你設下的一個圈套。而你再處心積慮的把他關在了我的隔壁,讓我聽到他每天辱罵自己女兒背叛他的事。以催眠的方式給我洗腦,無非是想告訴我,有一個比我有魄力的女子出現了,人家一個小女子都敢為國或為己背叛家人,而我堂堂一個男子漢卻沒有這種魄力,隻能窩囊的坐在牢裏等死。你想讓我做下一個她。”他說得很流暢,毫無情緒,似這話他說過千千萬萬次。
“對,沒錯,我確實是這個用意,但單憑這一點又怎能打動你分毫呢…。”
“於是你就讓那名我聽說了上百回的女子進入了地牢。”這便是他第一次見到夏亦夢的時候,當時他也已經猜到了這些,記得當時他還笑說想不到冷熠寒如此的傻,妄想這樣就能讓他改變心意心甘情願的走出地牢。但現在呢,自己還不是傻到遂了他的意走出了地牢。
夏亦夢蹙了蹙蛾眉,心中一股寒流鑽入,這麼說那次她抱著木匣想到地牢開鎖是剛好稱了冷熠寒的意,怪不得他那麼爽快就把進地牢的令牌給她,當時還在心裏感激著。
而之後她也質問過他,為什麼要把她父親關在宮中地牢,讓他無止境的在地牢把她背叛的事說了來,讓自己成為眾叛親離的人。原來這一切都隻是他陰謀的一小步。
心中除了驚訝外還不禁添了一分堵,她放下捂著嘴的手,身子向前挪了挪,想要把這些話一字不漏聽入去。
男子轉身看向他,“至於我跟夏亦夢在牢裏的所有經過,相信地牢裏的獄卒當時就已經跟皇上稟報了,我也就不必多說了。”
冷熠寒擰眉,“所以我很好奇,當她給你一支金釵讓你逃獄時,是否心裏有了要走出地牢的想法?”
“確實有。”男子也不隱瞞,“但隻是一瞬間。”
男子又沉默了片刻,出聲時語氣也變得有些不一樣,“所以,我隻是想知道,南王臨朝那天,你下令誅夏家九族的時候,如果不是我出牢相救,夏亦夢是不是也是九族中的一員,受五馬分屍之刑?”
聽到這裏,夏亦夢臉色瞬變低呼了一聲,看到冷熠寒如嵌著噬血色澤的視線射來,她忙小退了兩步,將整個身子往裏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