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聞言立時破涕為笑,說道:“昔日勸哥哥上進,他總不聽,那位許大爺嚇唬了他兩次,卻是叫他知道咱們經濟世務的艱辛了。很該謝謝那位許大爺。”言下,已經有意不再提起昔日得知許玉珩羞辱薛蟠後的氣憤了。
“正是,那璉二哥是至仁至孝的孝子,許大爺也是滿腹經綸的正經,哥哥跟他們交好,豈不是比往日裏結交的那些隻知道鬥雞走狗的狐朋狗友強得多。”薛寶釵嘴角含笑,雖年幼,嘴裏的話卻已經是頭頭是道了。
薛姨媽聞言,很是欣慰地對著薛蟠點了點頭,並不急著叫替王夫送信,先與薛寶釵商議著如何謝許玉珩一棍子打醒薛蟠這呆子。
薛蟠張口結舌,待要說薛姨媽、薛寶釵誤會了,他與許玉珩並無交情,但薛姨媽、薛寶釵口口聲聲隻是稱讚他上進了,竟是一句話的空當也沒給他留下,心裏悻悻地想著明兒個去給許玉珩送禮,以許玉珩的性子,定會連帶禮地丟出兩江總督府。
過了一盞茶功夫,彩霞吃過了飯,隨著同喜來謝過了薛姨媽,薛姨媽安慰了彩霞幾句,見天色已晚,打發薛蟠、薛寶釵各自去睡,第二日一早,不等薛蟠來請安,先打發替王夫送信,後親自挑選了禮物,唯恐薛蟠昔日被許玉珩打怕了不肯去,又請了兩個忠心耿耿的掌櫃陪著薛蟠去。
薛蟠騎虎難下,不肯對母親、妹妹承認許玉珩並不待見他,隻得硬著頭皮帶著厚禮向兩江總督府去,馬上不禁有些精神恍惚,一邊想著伸手不打笑臉,許玉珩不會將他怎麼著,一邊又想那許玉珩蠻橫不遜於他,什麼事他做不出?正恍恍惚惚,迎麵竟遇上了今日的正主。
青衫的黎碧舟、黃衫的許玉珩雙雙瞅見了薛蟠,許玉珩嘲諷道:“薛大爺騎著高頭大馬,這是要臨幸哪家的姐兒?”
薛蟠漲紅了臉道:“正要去尋許公子呢。”
許玉珩一怔,一提馬鞭就要抽過去。
“哎,玉珩,他隻是說來找,並不是順著那句話羞辱的意思。”黎碧舟趕緊攔住許玉珩。
薛蟠連連點頭。
“來尋做什麼?”許玉珩見薛蟠果然不是有意拿話羞辱他,看薛蟠嚇得差點跌下馬隻將隻腳吊馬鐙子上,又抱著手臂笑著看他。
薛蟠坐正了身子,連聲將薛姨媽、薛寶釵教導他的一番堂而皇之的說辭說了出來。
許玉珩聽了,哪裏不知道薛姨媽、薛寶釵想叫薛蟠與他結交的苦心,心裏不肯跟他們孤兒寡母計較,又想若是賈政得知薛蟠見他倒下立時跟賈璉要好,怕連個肺都要氣炸了,於是道:“令堂也是一片好意,隻是如今想借花獻佛,把那些個東西送給璉二弟,不知蟠兒意下如何?”
“送給許公子的東西便是許公子的,許公子自己處置就好。”薛蟠哪裏敢跟許玉珩說個不好,見他肯“收”下,心覺對薛姨媽有了交代,又問他們二去哪裏,聽說要去賈家老宅看望賈璉,便又要與他們同去,路上偷偷去看許玉珩俊容,心歎卿本佳,奈何做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