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護工來接手,遲早早一身疲憊地回到別墅。
雖然言以沫無聲無息不哭不鬧,可她瘦弱的身子因為無法借力,在遲早早手下反而顯得沉重無比。
僅僅一天為她擦身一次按摩兩次,就已經讓遲早早累到精疲力盡。
李嫂做了清湯雞絲麵,遲早早吃了一小碗,便上樓去洗澡。
從浴~室中~出來,她雙~腿沉得像灌了鉛,雙臂也因為用力過猛,拿著水杯都直抖。
她才吹幹頭發,李嫂便上來喊她,“遲小姐,先生在樓下書房練字,讓您過去幫著研墨呢。”
或許,這對一般女人來講是種殊榮,因此李嫂和她講話時,臉上帶著欣慰的光,見遲早早往樓下走,忍不住又補了一句,“先生很寶貝他的書房,從前有客人來,也是不讓進的呢。”
遲早早給了李嫂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裹緊睡袍一步一步走向書房。
書房的門關著,如果這邊是人間,那邊就是無盡地獄!
深吸幾口氣,她轉動門把手。
言以森立在桌前提著毛筆,鎖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盯緊麵前的宣紙。
遲早早打起精神,謹記言以森的教誨,略帶微笑走過去。
“言先生,我來幫您磨墨。”
硯台上放著的墨條不知是什麼名品,遲早早拿起來,在裏麵加進一點清水,細細研磨起來。
上大學時,一時興起加入過書法社團,因為練得太苦半途而廢了,唯一記住的,便是磨墨的程序了。
遲早早當時沒有繼續下去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墨這種東西,聞起來實在是太臭了。
可言以森的墨卻有一股幽香,類似於檀香的香薰,讓她忍不住深嗅幾下,身上的肌肉放鬆不少,眼皮卻更沉重了。
言以森提著的筆始終沒有下落,聽她一句話後,眉頭鎖得更緊了。
“你,剛才叫我什麼?”
這個狡猾的女人,昨天為了討好自己還叫以森,今天才穿得整齊點,就改口叫言先生了?
她是不是,皮又癢了?
遲早早被他冷傲的語氣嚇得一震,手裏的墨條脫手,硯台中的墨汁濺出,灑到宣紙上,又蹦到她手上幾滴。
遲早早惶恐地哆嗦一下,“以……以森?”
言以森表情有了一絲緩和,遲早早去看那張宣紙,紙上寫著三個字,筆鋒蒼勁有力,間架結構合理大氣。
她看了又看……不認識。
那三個字不知是什麼筆體,後麵兩個像兩隻糖葫蘆一樣,前麵一個更是複雜得讓她找不著北。
而她方才驚慌之下濺出的那幾滴墨,恰好不偏不倚地糊在三個字的周圍,看上去……就像兩隻糖葫蘆掉進了泥坑裏。
寒氣自頭頂開始漸漸延伸,遲早早覺得自己站到了雪山之顛,才想說對不起,就見言以森抓起了她的小手。
還是她那隻被撕破過皮肉的左手,上次他動作輕柔地捏著它,將手指含到過嘴裏,也給手指上過藥綁過創口貼。
這次,他再度拎起同一隻手,卻是看著上麵的墨跡出了一會兒神。
隨後,手中的毛筆一抬,寥寥幾筆,便畫了一朵墨梅在上頭。
遲早早的皮膚極白,白得像牛奶,黑黑的墨汁畫上去,便把那份白襯托得更加明顯。
言以森喉頭滑動,一甩手將毛筆丟在筆洗中,雙手一用力,便撕開了遲早早的睡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