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事兒並不麻煩,不過兩個普通的行李箱,第二天一早雇了一輛黃包車,沒用半個小時便來到筒子胡同,進入胡同不遠是一座青磚院落,院門開著,裏邊傳出拳來腳去,呼喝打鬥的聲音。
付完車費,我提著行李箱走進院門,院內,兩個人正鬥在一起,一個年紀輕輕,二十幾歲左右,矮小壯實,頭發根根豎起,活象個刺蝟,另一個則是位中年壯漢,滿臉的絡腮胡須,穿一件半灰不黃的褡褳,年輕的拳腳剛猛迅疾,攻勢淩厲,中年人則是招法老道,不緊不慢,見招拆招,見式破式,顯見是未盡全力,旁邊靠近院牆處則擺著一塊大青石,青石頂部被打磨得非常光潔,上邊橫縱十九道刻著一幅圍棋棋盤,青石四周各擺著一個石墩,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捧著本書正在背誦。
“三位,早呀。”我笑著和幾人打著招呼。
這三個人就是貝克偵探事務所的三位員工,刺蝟頭的年輕人叫紀輝,眼鏡男叫宋進光,二人關係非常不錯,一個性格外向,衝動魯莽,運動神經發達,一個勤學好讀,博知多聞,心思細膩。謹小慎微,典型的書呆子。那個大胡子則叫董仲平,原來是北平警察局的一名老警察,為人正直,人緣很好,因有一次辦案查到警察局高層受賄,被人家先下手為強,設計陷害,本來會被判刑關進大牢,幸有朋友四處奔走,那個警局高層也怕事情鬧得太大反不容易收場,所以沒有把他送上法庭,但差事兒肯定就保不住了。
李茹男留學回國,心血來潮想當偵探,所以開了這家偵探事務所,雖說從嚴格上講,她並沒有開業的資格,連牌照都拿不下來,但她老爸卻是北平城內極有勢力的人物,有他開口說話,背後打點,自然是一路順風,毫無阻礙。不過事務所開了,總不能隻有她和春梅兩個女人吧?本來依李存舟的意思,從手下選幾個精明能幹,腦子夠活的人到事務所就行,一則可以作事,二則可以保護女兒的安全,但李茹男不願意,說這家偵探事務所是她的心血,要全按照自已的想法經營管理才有意思。李存舟拗不過,也隻得由得她去了。於是李茹男便在報紙上打廣告招人,結果,這三個人看到消息便找來應聘,紀輝和宋進光是上學時是在燕京中學,和李茹男算是校友,而董仲平是老警察,能力雖然有限,但經驗豐富,所以便都被留了下來。
聽到我的招呼聲,正在打鬥的兩人停了下來,看書的宋進光也放下手裏的書。
“嗬,江先生,早呀。您動作可夠快的,這麼早就搬過來了。哎,小輝,怎麼那麼沒眼力架兒?還不快幫江先生拿行李去!”董仲平笑著一邊和我打招呼,一邊吩咐著年輕人作事兒——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貝克偵探事所裏董仲平年紀最大,自然而然就成了眾人的主心骨。
紀輝連忙迎上來,接過我手中的行李,“江先生,沒想到原來您是上海的大偵探,我這眼睛還是短練,對了,這次去李德林家您帶著我去吧,讓我也開開眼界,長長見識。”小夥子一邊走,一邊熱情揚溢地央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