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二十六年,元月十五,夜,小雪。
東翊之陸,成紀國國都,帝歌。
素白街道上依舊是人來人往,捧著花燈的孩童,帶著麵具的青年男女,主街兩旁擺滿燈謎的商鋪。這寒冷的天氣似乎沒有拂了人們的興致,都入夜了仍是燈火通明。紛遝的腳印,環佩叮當。
人群中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子拉著一個稍比她大些的女子行走於人群中。行色匆匆,步履匆忙。
“讓一讓,麻煩讓一讓。”拉著人的女子麵容清秀,墨色眸子,鳳目柳眉,隻用發帶在腦後稍攏了滿頭青絲輕輕係住。她拉著那人飛奔,逆著人流而上。女子嬌小身材,雖說著了一襲紅衣錦裙,分外紮眼,也快速消失於街上。
“琳琅,你快點,不然就趕不上父皇晚宴了。要是讓父皇知道我出了宮,還指不定把我罵成什麼樣呢。你就這麼想讓你的主子被人罵啊!”紅衣女子氣喘籲籲地對另外那名女子說。
“帝姬,陛下怎麼舍得罵你呢?肯定是我被罵,皇上肯定會說‘你這算什麼侍女,怎麼能讓帝姬跑出宮去呢,看來是沒有被罰過吧。’帝姬,我冒著生命危險陪你出來怎麼還被你嫌棄呢。”被叫做琳琅的女子憤然,感覺甚是不平。
被稱為帝姬的紅衣女子剛準備開口,便撞上了什麼東西。
女子抬頭一看,是同樣行色匆匆的一個男子,錦衣玉袍,深藍色腰帶上戴著一塊宮牌,精雕細琢。女子隻是匆匆一眼,料定了這並不是成紀宮內的人。女子伸手一順,趁著男子扶她的功夫,收在了袖中。
“多謝公子,不知公子是哪國人氏?”紅衣女子開口,卻隻問男子從哪裏來。
“在下不才,從虞國而來。”男子聲音溫潤、清朗。
“原來是虞國人氏,小女子就是帝歌人,沒去過虞國。聽說虞國地處江南,氣候溫潤,想必隻有這溫潤的地方才能養出如公子這般溫潤的人吧。”
“姑娘說笑了,在下一介布衣寒士,怎當得起如此謬讚?姑娘沒事吧?”
“沒有沒有,小女子還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辭。”女子逃也似的離開了,向著皇宮而去。
紅衣女子一路飛奔,行至宮內。到了沐龍殿前廳慢下腳步。
“琳琅,你說這樣行不行?嗯?”女子低下頭整整自己跑得翻飛的衣角,揪展褶皺,理了理紛亂的頭發,問琳琅。她忘記了手裏還捏著那深藍色錦袍男子的宮牌,隻是覺得掌心有個東西,仔細一看是那塊宮牌。
“行了行了,趕快進去吧,不然我又要被皇上罵了。”琳琅翻了個白眼,正打算進去。
“誒誒,你等等,這宮牌有些古怪。”
“怎麼個古怪法?”
“這不是皇宮裏的,是虞國宮中的。那男子錦袍玉帶,顯然是王公貴族,說他來自虞囯,我當初還有點不信,可這宮牌是他的,好像還刻了字。說明他身份不低,還可以自由出入宮禁。可他說自己是一介布衣寒士,豈不是反常?”
“帝姬,你什麼時候拿的人家的宮牌?”
“這個嘛……說來話長,來日方長,我們有時間再敘……”
“說正經事吧,別鬧了,帝姬。”
“我們走到前麵那廊下,就著燈籠光說不定就能看見這宮牌是屬於虞家誰的,不知道這人來帝歌做什麼,小心提防著也總是好的。”紅衣女子抬頭看著不遠處的九曲回廊,腳步輕輕的挪了過去。
宮牌月白色,正麵刻著四爪螭龍紋,背麵刻著“漓”字。就這龍紋和字,讓紅衣女子嚇得不輕,那男子竟如此有來頭,也不知道他發現女子偷了他的宮牌沒有,想必下次再見,定不會簡簡單單了事。
“琳琅,咱攤上事兒了,咱攤上大事兒了。”
“額……帝姬,你放心大膽的說吧,這宮牌是誰的?”
“你要做好思想準備……算了算了,還是別說了,萬一到時候他發現了興師問罪,你還可以免受一難。”
“不說就算,還整個什麼破借口,帝姬,你最近的找借口本事是越來越爛了。怎麼,還不進去?你父皇可能會準備好了板子,晚進去一瞬,就多挨一板子,嘖嘖,那場麵,賊壯觀了。”
“你……你這不肖的丫鬟,有你這麼說話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