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生活導致的悲劇發生在人們漫步的公園裏。有兩個人,她們漂亮且渴望有所變化。愛情在單調的未來等著他她們,她們有著無限懷想,渴望成為從未經曆過的愛情的女兒。月光透過附近的樹林灑在地上,她們手拉著手,漫步在荒蕪的廢棄小道,沒有欲求或希望。
她們完全像個孩子,因為她們並不是真正的孩子。走過一條又一條小徑,走在森林的樹陰裏,她們像剪紙裏的人物,穿過無人的舞台布景。最後,若即若離地消失在水池附近,漸漸停止的模糊的雨滴聲,此時變成了噴泉的水聲,她們曾經朝那走去。我就是她們分享的愛,這便是為什麼在這樣的無眠之夜,我能聽見她們,這也是為什麼我能夠不快樂生活的原因。
一天
如果我能夠成為後宮裏的嬪妃,該有多好啊!這種事情沒有發生在我身上,是多麼地遺憾啊!
今天過後,留下的正是昨天留下的和明天將要留下的東西:無邊無際的、無法滿足的渴望,也就是說,總是渴望和別人一樣又不一樣。
沿著夢想和疲憊的階梯從非現實中走下來。走下來,取代這個世界。
不育婦女的讚歌
如果有一天我要娶一個現世的女人為妻,請為我禱告,讓我實現以下願望:她至少應該是不育的。並且我會要求你為我祈禱,我永遠也不會遇到這樣一個臆想的妻子。
唯有不育是高貴的和有價值的。唯有扼殺永遠不會存在的東西是崇高的、超群的和荒謬的。
神秘的愛
我不會渴望去擁有你。為什麼要去渴望呢?這隻會貶損我的夢境。擁有身體是一種庸俗。如果可能的話,渴望去擁有身體或許更糟糕:也就是說,渴望去庸俗——簡直是無上的可怖。
由於我們希望不育,讓我們也保持貞潔,相比棄絕本來能生育的身體,卻在我們已棄絕的東西中緊握我們所喜歡的那一部分,沒有什麼比這更不道德和卑劣的了。不徹底的高貴態度是不存在的。
讓我們像死者的嘴唇一樣貞潔,像夢中的身體一樣純淨,以這種方式遠離塵世,像癡迷的修女一樣。
我們的愛會是一種禱告……我被塗上聖油,注視著你,帶著對天父的倦怠和對萬福瑪利亞的焦慮,我要把夢見你的那些時刻變成一座玫瑰園。
讓我們永遠停留在那裏,像一個男人站在一扇彩色玻璃後麵,而一個女人站在對麵的另一扇彩色玻璃後麵……人們從我們中間匆匆走過,影子的腳步聲發出冷冰冰的回音……禱告者的私語,(……)的秘密……有時,空氣中彌漫著熏香。在其他時候,一個雕像般的人物往這邊和那邊灑著聖水……我們永遠會在同一扇彩色玻璃後麵,太陽照射時,玻璃反射出同樣的色彩,夜幕降臨時,映照出同樣的輪廓……諸世紀的流逝也無法觸碰到我們玻璃似的沉默……在外麵的世界,各種文明瞬息即逝,戰爭隨時爆發,盛宴被渦旋狂暴翻攪,和平有序的人們繼續過著他們的日子……而我們,我幻想的愛情,總有著同樣徒然的表現,同樣虛假的存在,同樣……
直到有一天,各個世紀和帝國走到盡頭時,教會終將轟然坍塌,一切也終將停止……
盡管如此,我們將繼續存在——我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或者在什麼樣的空間,或者存在多長時間——永恒的彩色玻璃,被一些在哥特式墳墓裏沉睡了很久的藝術家們完成的樸素設計和著色,兩個天使雙手緊握,將死亡的理念凝固在大理石上。
夢境中的萬物
我們夢境中的萬物隻有一麵。我們無法繞過它們,去瞧一瞧另一麵。生活中的萬物存在一個問題,那便是我們可以從各個角度觀察它們。和我們的靈魂一樣,我們夢境中的萬物不過是我們能夠看到的那一麵。
不會發送的信件
在此我同意你不出現在我關於你的想法中。
你的生活……
這並不是我的愛;這僅僅是你的生活。
我對你的愛,就像我對日出和月光的愛:我希望這一刻能成為永恒,但在這一刻裏我想擁有的卻是擁有這一刻的感覺。
戲裏人生
沒有什麼比他人的愛更令人痛苦——就連別人的恨都不會如此,因為相比愛,恨意起碼更為斷斷續續地出現;作為一種令人不愉快的情感,恨意自然不那麼常常出現在懷有恨意的人身上。可愛與恨都一樣令人痛苦;這兩種情緒在找尋我們,追逐我們,不會讓我們過清靜日子。
我的理想就是經曆小說中的一起,然後在真實的生活裏休息——閱讀我的情感,經曆我對他們的輕蔑。對於某些擁有敏銳和敏感想象力的人來說,虛構出來的主人公的探險具有充足的情感,甚至是感情滿溢,因為我們和這個主人公都經曆了這樣的探險。沒有比讓和麥克白在一起的那位他心愛的女人真正和直接地感到愛更浪漫的探險了。在經曆了這樣一場愛情後,除了休息一下,不去愛真實世界裏的任何人,人們還能做什麼呢?
我被迫踏上的這段旅程,在一個又一個夜裏,與整個宇宙為伴,我不知道這到底有何意義。我知道我可以看書以便自娛自樂。無論是在這段旅途中,還是在其他旅途中,對我而言,閱讀似乎都是打發時間最容易的辦法。我偶爾把視線從給我真正感覺的那本書裏移開,作為一個陌生人,我看了看從眼前飄過的風景——田野,城市,男人和女人,充滿深情地愛慕之情,渴望——於我而言,所有這些都抵不上我睡夢中出現的事兒,隻不過可以讓我偷個懶,讓我的眼睛從我一直專心閱讀的書裏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