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溫柔的那一刻(下)(1 / 3)

美麗的晨昏之約

寧可錯過美麗的清晨,也不想錯過自己愛的那個人。

康河岸邊的草地上正舉行著一個建築愛好者的聚會。來自不同學院的南茜和羅依在這裏相識了,他們都對代表古代文明的建築有著強烈的愛好,因此一見如故。

“看見那座歎息橋了嗎?”南茜指著不遠處橫跨康河的一座木橋說,“那是我最喜歡去的地方,每次站在橋上看橋下的河水,都有一種想去擁抱的衝動。”

羅依笑了,因為這也是他最喜歡的地方。這座橋是聖約翰學院仿威尼斯的同名橋梁而建的,是劍橋七座拱橋中最別致的一座。“我也經常去那裏啊,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羅依不解地問道。

“你常常什麼時候去?”南茜問。

“早晨。我喜歡在清新的空氣中站在橋上迎接陽光。”

“難怪從來沒有遇見過你,我通常都是黃昏的時候去。那時,康河上的霧像煙一般升起來,在槳聲燈影裏好似印象派的傑作。”

兩個人相視而笑,心弦在同一刻被撥動。雖然一個喜歡清晨的風景,一個喜歡黃昏的圖畫,但是對於藝術的感悟,他們是心有靈犀的。一種朦朧的情愫悄悄在羅依和南茜的心裏紮了根,然而這層紙沒有人捅破,他們都還不夠勇敢。

南茜依然不改黃昏時獨自去歎息橋的習慣,羅依也常常選擇清晨一個人在歎息橋上散步。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會一起在圖書館裏探討關於古代建築的問題。

一年的光陰稍縱即逝,在梔子花飄香的七月,他們都要畢業了。

這天,當他們再次來到康河岸邊時,他們談起了對未來的打算。“南茜,你會去哪裏?”羅依問她。

“那你呢?”南茜歪著頭問他,“你的夢想是去哪裏?”

“不如我們各自把答案寫在一張小紙條上,然後互相交換,看看我們的朝聖之地是不是同一個地方?”兩個人像孩子一樣興奮。一張寫著“南美洲”,另一張卻寫著“埃及”!

“南茜,說說你的計劃吧。”羅依無奈地說。

“羅依,我想到南美洲尋當年的印加帝國遺址。那是一個偉大的帝國。它的版圖由現今的阿根廷、智利的北部、玻利維亞、秘魯、厄瓜多爾的全境,一直延伸到哥倫比亞的南方。我尤其想看一看秘魯馬丘比丘占城的廢墟,想探尋它忽然消失的神秘原因,這一切對我太具誘惑力了!你呢,羅依?”

“我想去埃及,去金字塔,南茜,你想啊,它們是古埃及人用最簡單的工具,如坡道、滾筒和杠杆建造的,那時甚至連鐵滑輪都沒有。那是建築史上的一個奇跡啊!”

掛在臉上的惆悵忽然被興奮的訴說所取代,是的,他們太了解對方了,如果沒有事業上的目標和成就感,這樣的人生即使被愛情包著,也不會幸福的。然而就這樣分別嗎?也許以後再也沒有相見的時刻了,南茜的眼圈紅了。羅依看出了南茜的憂傷,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堅定地說:“可是我們肯定會再見麵的,不是嗎?因為我們的心靈早已融在了一起。南茜,不如我們訂一個‘三年之約’吧。我們先各自去自己夢想的地方,如果三年後的今天我們依然彼此牽掛,那麼,我們就在那座歎息橋上相見吧。”南茜用理解的目光望著羅依,鄭重地點了點頭。那一天是7月1日,三年以後的這一天,歎息橋將見證這個愛情之約。

半個月後,南茜已經身處馬丘比丘古城的廢墟之上了,這裏的一切比她想的更加神秘。雲霧繚繞的迷城,雖然經過了多年的風吹雨打,隻留下許多巨大的石頭建築的殘骸,但還是隱約可以看出當年的盛況。南茜閉上雙眼,她仿佛置身於幾百年前那個熱鬧的城鎮,看見了熙熙攘攘的印第安人在喧鬧的市集上用古老的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流。

南茜流下了滿足的熱淚,此時此刻的她多麼希望羅依在身邊和她一起分享這一切啊!然而這裏沒有現代化的通訊工具,漂泊無定的旅途也無法用書信聯係,她隻好將思念埋藏在心裏。

轉眼兩年已經過去了。每當南茜在黃昏的馬丘比丘廢墟之上迎著斜風細雨穿行的時候,她都會想起另一個埋頭於埃及沙漠中那個細長的身影,“那裏該是金色的晨光灑在金字塔頂上的時候吧”?

隨著約定之期的漸漸臨近,南茜的心一天天緊張起來。那一天我們真的會相遇嗎?她常常問自己。她知道野外考察是一項漂泊不定的工作,時時刻刻都會有意外發生,萬一他趕不回來呢?萬一我遲到了呢?要是上天注定我們不會在一起呢?

一天,南茜在印第安部落的集市裏行走,忽然她的目光被路邊小攤上的一串花彩石吸引了,那是一種上古時代的合成品,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曆。“買一串吧,姑娘,”賣彩石的印第安老媽媽和藹地對她說,“在我們印第安部落裏,這種彩石象征著美好的愛情,當你有了心上人的時候,就可以把這串彩石送給他。即使你一言不發,他也會明白你的心。為了不錯過自己所愛的人,害羞的女孩子都會用這個東西來表明心跡。”

“是嗎?”南茜笑著接過彩石,那些可愛的印第安女孩和自己一樣對愛情充滿了羞澀和渴望啊!老媽媽接著說:“因為我們有一句古老的諺語:你可以錯過一個美麗的黃昏,卻不要錯過一個你愛的人。”南茜忽然像被什麼擊中了似的怔怔地站在那裏,過了許久,她才深深地吸了口氣,對老媽媽說:“謝謝您,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說完便朝自己的住處奔去。

八月的康河水依舊靜悄悄地流著,歎息橋上多了一個女孩的身影。那個女孩時而看看橋下的流水和兩岸的風景,時而又左右張望,好像在等人。南茜回來了。雖然距離約定之期還有一年的時間,但她已經決定要用行動來主宰自己的命運。

習慣了黃昏來歎息橋的南茜,如今卻選擇了每天早上在橋上待一會兒,因為那是羅依的習慣啊,如果他哪一天從埃及回來了,沒準兒會在清晨與他相逢在橋上。

日子一天一天從指間滑過,明天就是7月1日了。清晨,南茜依舊像從前一樣帶著那串彩石站在歎息橋上。離開的時候,她經過一群畫家的身邊,那串彩石不經意地滑落在地上,其中一位年輕的畫家替她拾了起來。“謝謝你。”南茜感激地說。

“不,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謝謝你這一年來每天都充當我的模特兒。”年輕的畫家紅著臉說,“你知道嗎?我很喜歡臨摹這座橋,可總感覺它缺了點什麼。後來我加上橋上的行人,才覺得它煥發出了自然界的生氣。人與橋本來就是一幅和諧的風景。”他拿出一大遝畫稿給南茜看,“這是我最近完成的組圖,取名為《康橋的晨與昏》。”

那是康橋一天之中最美麗的兩個時刻:清晨和黃昏。南茜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站在橋上的模樣。當她翻開另一幅黃昏畫圖的時候,她呆住了:橋上站著一位清瘦的男子,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風衣,那樣子像極了羅依!年輕的畫家在旁邊解釋道:“真奇怪,你來到這裏一個月後,有一個男子也每天來到這座橋上,隻不過是每天黃昏。你們兩個人每天一早一晚來這裏,所以我的畫裏最多的就是清晨的你和黃昏的他了。”

南茜忽然淚流滿麵,喃喃地說:“我知道了,他和我一樣,寧可錯過美麗的清晨,也不想錯過自己愛的那個人。”

黃昏的康河嫋嫋升起了絲絲縷縷的霧,水淋淋地夾雜著梔子花的芬芳。南茜站在歎息橋上,深情地望著羅依一步步向她走來。“瞧,我們比約定的早了一天呢!”羅依微笑著說。“是啊,”南茜幸福地說:原來康橋的清晨和黃昏都是一樣的美麗。”

(桑塞姆)

碎在上海的玻璃心

年輕的愛情啊,有時就如同那顆玻璃心,很真很美,但也很脆弱!

尹香是黃浦江邊弄堂裏長大的金枝玉葉,大學畢業後在上海做獨立的裝飾設計師,很時尚很自由的職業,還有一份不低的收入,而她並不快意。因為上海世麵大,所以她的心和夢也飄得很高,不甘做一個上海的小家碧玉。

2l歲的春天,命運刻意地安排尹香結識了來自西北小城白水的杜懷宇。那是在臨江的香格裏拉舉行的一個小派對,客人裏不乏時尚的男女,隻有尹香和杜懷宇,竟然不約而同地穿著簡約素雅的布衣單衫,反倒特別。

他們對麵而坐,因為衣著的類似而心生好感。聚會到一半,尹香忽然發現自己的絲綢披肩不知何時被粗心客人的煙灰燒了個洞,碰巧此時杜懷字很紳士地上前為她拉椅子,便也湊近看見了,繼而還用手輕輕地撫拭,然後比較內行地判斷說:“好像不是現在的產品呀。”尹香隨意地告訴說那是幾十年前蘇州老店的雙縐絲光綢,杜懷字聽見,越發仔細地端詳,心裏也越發替尹香惋惜。

聚會散去的時候,杜懷宇意外地對並不熟悉的尹香提出要修補那條絲綢披肩。“修補”這個詞讓尹香意外,華衣繽紛的上海早已沒有修補一說,而這個杜懷宇卻要認真地為她而做。自然尹香也有點感動。

見尹香答應,杜懷宇莫名地高興起來,進而冒昧地向她要了手機號碼。等到尹香下了車,越走越遠地消失在小區的路徑那頭,他的心思也驛動起來。他原本是來上海專習雕刻工藝的,而且又臨近學習結束離開,可眼下忽然就萌生出要留下來的念頭。人有時很奇怪,他起初隻想來見上海的世麵,可見過上海的尹香,卻真有了想為這個女孩子而留駐的決意。

杜懷宇為尹香而留,在上海一家公司做工藝設計。過了兩個多月的樣子,他給尹香發了個手機信息,很婉轉地問她:“記不記得有個要為你修補絲綢披肩的人。”尹香想想,當然記得,隻是印象有點淡了。

第二次見麵是在博物館前的廣場,尹香穿的還是“江南布衣”,不過款式變了。杜懷宇把用盒子裝著的絲綢披肩鄭重還給尹香,打開一看,是在破損的洞上繡了一枝青蓮,典雅的中國水墨派。

尹香一見就喜歡,隨即披在肩上。黃昏時的廣場上天高雲淡綠草白鴿,尹香閑逸的“江南布衣”配著簡約的絲綢披肩,那樣襯景裏的女孩子,杜懷宇的心緒也隨著翻飛翩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