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自然不敢。
她這幾天看著徐明薇心裏都是恨得牙癢癢的,偏生還不能得罪了她,隻差拿她當菩薩一樣供了。再看她那個沒出息的兒子,一聽媳婦出了事,連著大千先生那兒都不去了。天天隻窩在家中陪了媳婦,跟前跟後的,哪還有一點做學問的誌氣?
王氏這會兒正肚裏暗恨,傅恒和徐明薇便攜手來了,麵上皆是笑嘻嘻的。問安也不老老實實問安,一會兒擠眉,一會兒弄眼的,叫王氏全看在眼裏,越發戳火。
“娘,您怎麼今天來了?”傅恒沒得了婆子提點,乍一眼見著賀蘭氏也在座,驚詫道。
王氏聽了又是皺眉,這討了媳婦的,果然轉眼就忘了親娘。她還坐在上頭呢,這沒良心的小子衝哪個喊娘喊得這麼親熱!
賀蘭氏笑看了王氏一眼,回頭朝傅恒和徐明薇說道,“這不是你娘已經查清楚了事情的始末,特意交代了我這個娘家人也來聽個過場,我便來了麼。”
與兩個小輩解釋完,賀蘭氏又朝王氏柔聲謝道,“本是你們家的內務事,若不是親家這等熱忱相邀,今日坐在這兒,實是難為情哩。”
王氏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隻能憋出個笑臉來,幹巴巴地應了一句,“薇兒才來家中,就出了這樣的意外,我這個做婆母的才叫一個難為情。親家母莫心裏記怪了,我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賀蘭氏又與她客氣了幾句,看了眼眾人,說道,“既然人已經齊了,親家母不用顧忌著我,自便了就是。”
王氏沒得法子,隻好點頭,朝薛婆子囑咐道,“將人都帶上來。”
不一時上來兩個人,一個身量高些,因低著頭,也看不清楚長相,隻覺得她生得十分幹瘦,身上穿的緙絲青色長裙都顯得空蕩蕩的,活似偷穿了別人的衣服一般,十分滑稽;另一個倒是矮胖些,做了丫鬟打扮,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驚恐,仿佛旁人隻大聲呼喝一句,她便要嚇破肚腸的樣子。
徐明薇隱隱覺著那高個子的有幾分眼熟,還未想到是誰,那人忽地抬頭,隻狠狠看了她一眼,便看見了一旁的賀蘭氏,神情忽地癲狂起來,衝著賀蘭氏又是哭又是喊的。要不是薛婆子她們眼疾手快,把人給用力按住了,剛剛那一下險些真叫她衝撞了賀蘭氏。
王氏心裏湧過一陣隱秘的得意,回頭想看賀蘭氏受到驚嚇出醜的樣子。但叫她失望了,賀蘭氏仍穩穩坐著,嘴角還隱隱噙著一抹笑意,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王氏隻知道下頭跪著的兩人,都是自己女兒從那肮髒地方買出來的,弄蛇也是她們經的手,卻不知道這裏頭還有文章,那打頭的看上去竟與徐家頗有淵源。心裏頓時明白了一二,還是她教出來的傻女兒,被這些下賤種給暗地裏擺了一道。
不免動了幾分心氣,好個賤蹄子,慣會借刀殺人,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身份!王氏冷聲喝道,“什麼東西!睜開你那狗眼看看這是什麼地兒,可是容得了你撒潑的?!薛嬤嬤,給我先掌了嘴,老實了再問話。”
薛婆子也恨那人的輕狂勁兒,身上還沒個二兩肉的,作妖作態的,這是要嚇唬誰呢!聽了王氏的吩咐,上去衝著那人甩手便是幾個大耳刮子,直打得那人一時偏過頭去,半晌回不了神。
薛婆子見火候差不多了,啐了她一口,才退到一邊。
徐明薇這會兒已經認出了她的身份,那樣陰狠的眼神,除了徐天娣,再無旁人了。她回看賀蘭氏一眼,後者朝她輕輕搖頭,徐明薇便忍住了心中好奇,隻冷眼看了事態如何變化。
“下麵跪著的何人?與五月十六這日又做了些什麼事情,自己老實點說了吧。但有說了假話的,總教人吃不了兜著走的。”王氏乜了兩人一眼,厲聲問道。
矮胖的那個不經嚇,剛剛看著薛婆子才幾下子就把夥伴給打出血來,更是顫如抖糠,不消薛婆子再嚇唬,自己就將知道的前後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