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文廣學徐紹源的樣子,把玩了兩圈,嘴角微彎,其實他一直知道,文玩核桃裏頭是沒肉的……
寂靜的牢房裏,忽地響起了盤核桃的聲音,咯吱,咯吱。
其二 那一年的它和它
天剛拂曉,傅長史府上各處已經起了人聲,走動起來。
靠東的小院裏,婉容匆匆挽好頭發,見水銀鏡裏的人兒眼角似乎又添了一道細紋,心下正歎歲月不饒人,背後忽地貼上一堵結實肉牆,新生了胡渣的下巴沒輕沒重地往她脖子上蹭著。
“別鬧,主子那頭還等著哩,一會兒又起晚了。”婉容笑著拍掉他往自己領口裏頭摸的手,一邊著急地往鏡子裏查看頭發是不是又叫他給弄亂了,不想身子忽地騰空而起,慌亂中對上他的視線,一如夜裏的火熱纏人,心底頓時發了虛,“你想幹嘛?”
男人把她往床上一拋,眸色發沉,緊盯著她開始脫衣服。他想幹什麼,答案不言而喻。
婉容還待掙紮,男人沉沉笑了聲,便再沒了聲音。
這個早上,婉容又遲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到主院。
婉柔往她豎著的領子上掃了一眼,見她滿眼春水,一臉嬌容,哪裏不曉得這兩口子做了什麼好事,鼻子裏哼了一聲,譏諷道,“你家那個是屬狗的?見天地扒著你這塊肉骨頭不放?”
婉容被她說得滿臉通紅,還好就屋裏就她們幾個老人在,要是被底下的小丫頭聽見了,她這個管教嬤嬤可真是再沒臉見人了。當下就往婉柔胳膊上肉多的地方擰了一把,低聲笑罵道,“你個作死的又碎嘴了不是,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婉柔連忙討饒,連著穆氏在邊上看著都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老賴家的坐在外頭搖椅裏曬太陽,聽見動靜往裏頭看了看,見是婉容和婉柔兩個玩鬧,便又放心坐了回去。
她如今也上了年紀,徐明薇屋裏本來是已經用不著她,隻白養著他們一家子。不想她才清閑了半年,到底還是閑不住,又自己往主院裏來找活做。眾人攔不住,也不敢勞動她,徐明薇隻好囑咐眾人,隻撿些不費心力的活兒讓她發揮餘熱罷了。
“喵嗚……”
隨著一聲嬌滴滴的貓叫聲,老賴家的身上一重,不必睜眼也知道是小主子養的雪團來了。她胡亂往貓兒身上摸了兩把,隻聽得一陣接著一陣的呼嚕聲,肚裏也是好笑,這貓果真不認主,正兒八經養它的它不親近,成天跑得沒影,自己這個不喜歡貓啊狗啊的,它卻偏偏黏上來,比待誰都親熱。
老賴家的歎口氣,像主子前頭養的那隻雪團多好啊,又忠心又護主,在傅家那一回要不是有雪團在,她們主子這會兒墳頭草都不知道長多高了哩。
可惜啊,這貓貓狗狗的不長命,能活到十五六歲都是長壽了。原本一直聽人說貓奸狗忠,她也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不想那年雪團前腳剛走,飯團便不吃不喝地守著雪團的窩守了好幾天,急得她們恨不得能撬開它的嘴把吃的硬塞下去,畢竟家裏幾個小主子為著雪團的死哭的哭,病的病,再經不起一場了。
結果還是主子當場發了話,把飯團抱到了雪團墳上,飯團聞了一圈味道,當天果真開始照常吃喝,她們便也當沒了事。沒想到第二天便不見了飯團蹤影,正當她們四下尋找之際,主子歎了口氣,隻叫她們從此別再找,過些日子再去雪團墳上看看,替飯團收個屍。
她們自然不信,連著馨姐兒她們私底下也仍不住在找,卻一直不見飯團回來。過了幾天,花匠忽然來報,說是雪團墳上多了隻白貓,看著像是家裏養的飯團。眾人連忙去看,果真不假,心底自是一番唏噓。
幾個小主子流著眼淚,一起替飯團挖了個淺坑,就在雪團邊上埋了。過後家裏又買了兩隻白貓回來,一樣叫了雪團和飯團的名兒,主子聽了隻是笑笑,說了一句什麼,她當時也沒聽清,隻是再也沒見主子有親近過兩隻貓兒,高興了就隨手逗逗,大多時候,還是逸姐兒和馨姐兒各自養著。
兩隻貓兒也不似前頭那一對那般感情好,見了麵倒跟鬥雞似的,到一處便炸毛。便連當初帶它們回家的老爺有一回都後悔道,“早知道就該抱一窩的兄弟來的。”
當時主子是怎麼說來著?老賴家的仔細想了想,到底人老了,隻記得主子輕輕淺淺地笑著,眼角眉梢,是一慣雲淡風輕的模樣。